第561章 五百八十二章 无尽轮回之梦（3）（2/2）

其一：如果用‘不要死’治好绘梨衣，将会直接重启尼伯龙根。

其二：绘梨衣不能离开城镇，那样也会重启尼伯龙根。

其三：如果城镇毁灭，尼伯龙根也会重启。

其四：自己必须作为所谓的预言之人前往天守阁，如果不这样做，城镇上的人将会变成恶鬼，接着就延续到第三条。

其五：这是姬君公主生命的最后一天，如果不能及时救治，姬君公主将会在12:00整死去。

这是路明非总结出的规律，可问题是，他仍旧找不到破解之法在哪里。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在每次尼伯龙根重启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前往天守阁。

第……

第没有计数的不知道多少次，因为他对计数这件事已经完全厌倦。他怀疑已经在这里过了半年时间，或许还要更多。

天守阁，姬君公主的闺房之中，路明非机械地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汤，床榻上的药枕连摆放角度都与初遇时分毫不差，绘梨衣歪头写字的模样也完全一致。

他盯着少女脖颈处随着呼吸起伏的淡青色血管，突然在这个瞬间里情绪失控，先前的无数次轮回叠加起来，让他想哭。

路明非伸出左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

而在绘梨衣看不到的地方，他情绪失控的右手紧紧攥成拳头，藏在腿侧。

“绘、姬君公主……你还记得我吗？”路明非的声音沙哑得像吞了炭火，“我们之前一起看过十三次樱花，去过两次藏书馆找古方，你教我写过不下三十遍自己的名字，就在今天之前……”

绘梨衣困惑地眨眼，随后在便筏上写：“今天是初见。”

字迹工整娟秀，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只是在阐述事实。

右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路明非突然低低的笑起来。这笑容让少女有些局促，墨笔在宣纸上晕开大团污渍。

路明非伸手抹掉那团墨迹，用指尖在空白处画了只圆滚滚的熊猫。

“今天想不想看烟花？“他轻声问，甚至想到了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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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的时候，路明非抱着绘梨衣跃上天守阁的最高处，远处町屋的灯火渐次亮起，像散落人间的星子。

他回想着炼金术的原理，火焰、硝石、火药的混合比例，以及最后的雷霆，藏书馆里记载了很多东西，甚至包括烟花如何配比，秃头如何生发，还有儿童读物上一本正经写着如何召唤恶魔，但就是没有如何从尼伯龙根之中离开，像是赫尔佐格精心安排的一记嘲弄。

“看好了。”

路明非动手点燃烟花，一道道流火欢快升空，又在黑夜之中绽放出绚烂的花。

绘梨衣仰起脸，火光在她瞳孔里盛开成永不凋零的花。

路明非看着少女惊喜的侧脸，突然想起迪士尼城堡上空的烟火，当时他们刚在日本吃完了订婚宴，决定在不远处的某一天组建成家庭。

那时的绘梨衣也是这样攥着他的衣角，眼睛亮得胜过所有霓虹。

记忆与现实重叠在一处，像是在一张单薄的纸上的两面书画出完全不同的场景，透过阳光看去，两者交错纠缠，教人恍惚。

路明非深深呼吸，他看着在夜空中的烟火，看它们短暂的亮起后又重新归于黑暗，感觉有某种情绪将他的胸膛完全填满了，只是他分不清那种情绪究竟是柔情还是绝望。

亦或是温柔的绝望。

“要结束了吗？”绘梨衣突然在便筏上写。

“为什么会这么说？”路明非问。

“每次烟花熄灭的时候，你都会露出很难过的表情。“她歪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像被人抢走最后一块蜂蜜蛋糕的小熊。”

路明非怔怔地看着这个比喻，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惊起在檐角栖息的乌鸦，它们哇哇大叫着在空中掠过。

“好吵。”绘梨衣写。

“在很早之前，乌鸦其实是吉兆哦。”路明非科普。

“不吵了。”绘梨衣重新写。

“嗯。”路明非微笑着点头。

绘梨衣认真地在便筏上画了只捧蛋糕的小熊，又在旁边标注“下次补上”。

但是没有下次了。当午夜时分到来时，绘梨衣突然大口咳血，病入膏肓。

路明非伸手握紧怨怒的刀刃，他怀疑关键节点是要在午夜时分和绘梨衣一起殉情，可他……下不去手。

并且他怀疑这还是赫尔佐格的算计，对方就是要让他精神崩溃，然后把所有该尝试的不该尝试的事情都尝试一遍，而在他动手的时候，尼伯龙根就会变成现实。

可是他已经崩溃了。

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每次都会重新开始，不知道这个尼伯龙根当中的时间流速是怎样计算的，外面的老唐和酒德麻衣是不是已经遇到了赫尔佐格？可他居然还在这里耽误时间。

路明非颤抖着举起怨怒，刀锋悬在少女咽喉三寸处再也无法下落，绘梨衣安静地注视着他，琉璃色的瞳孔里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动手啊！这是假的！是幻觉！”

他在心里冲着自己嘶吼，所有的选项都试过了，现在只能用极端手段。他怀疑绘梨衣是假的，但又不敢相信。

握刀的手突然被温暖包裹。

绘梨衣将脸颊贴在他颤抖的手背上，像小动物般轻轻蹭了蹭，路明非突然崩溃地扔掉了凶刃，把少女死死按进怀里，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混着药草的苦涩，真实得令人发狂。

“抱歉……我再试一次。”他咬着少女的耳垂呢喃，“再来一次，这次好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