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五百八十二章 无尽轮回之梦（3）（1/2）

路明非的指尖拂过绘梨衣的额发，她的皮肤在晨光里泛着薄瓷般的光泽。

言灵的力量如同春溪漫过枯草，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盘踞在脏器间的黑色丝线寸寸崩解，不管困扰绘梨衣的病症究竟是什么，此刻它们都正在言灵的面前消退。

“好了。”路明非轻声说，他往后退了半步，绘梨衣看着他，睫毛颤动如同惊蛰的蝶。

少女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突然撑着榻沿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了许多年都没有开过的窗，窗外的清风徐徐吹来，少女素白色的单衣被长风掀起又落下，她赤着脚在地板上小跑两步，突然转身朝路明非露出灿烂的笑容。

窗外的樱花突然开始飘落，早春的樱花漂亮得像是粉色的雪，起初只是零星几片，很快便化作铺天盖地的雪崩。

路明非看着那些纷纷飘落的花瓣穿过窗棂，在床榻上积起柔软的雪堆，绘梨衣伸手接住一片，却在触碰的瞬间化作细碎光点。

“要结束了。”路明非如释重负的开口。

绘梨衣好奇地看他，但路明非只是对她笑笑。

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尼伯龙根的规则在于救治姬君公主的病症，赫尔佐格想用这个困住他，却打错了算盘，毕竟自己的手里有‘不要死’这张王牌。

路明非伸手去抓昆格尼尔，却发现枪身正在变得透明，随后整个房间都开始褪色，像被雨水冲刷的水墨画，侍女们提着药盏的身影定格在拉门外，维持着推门的姿势凝固成苍白的剪影。

绘梨衣有一瞬间的错愕，此刻的她只是居住在这里的姬君公主，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路明非伸手握住绘梨衣的手，感觉到少女的掌心正在渗出细汗。

“别怕。”路明非轻声宽慰，“我们很快就会……”

最后一个字被吞没在骤然降临的黑暗中。

路明非猛地睁开眼睛。

青石板街道在晨雾中舒展，穿缃色羽织的老者正提着竹帚扫街，路边的樱花树正簌簌抖落樱花，落在他的肩头——而他本人则站在小镇外围的入口处。

路明非猛地拉开执行局风衣的袖口，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胳膊，上面没有伤痕也没有药膏的痕迹，戴在指节上的护身戒指仍旧冰凉，而三把武器也在他身上按部就班，怨怒在腰间，色欲在怀里，昆格尼尔则作为手杖。

轮回开始了，没有任何预兆。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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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解尼伯龙根的关键不在于救治绘梨衣。

每个尼伯龙根都有其规则，它们根据规则建立，进去其中的人必须遵守，而尼伯龙根本身也需受到规则限制。想要破解尼伯龙根就必须找到关键的点，但很显然，绘梨衣的病症不是那个点。

路明非觉得必须从其他方向破局。

第二次的轮回当中，路明非试图摧毁天守阁，在他的印象中这座建筑和站立的棺椁无异，或许也是尼伯龙根的根源。

他绕开那些守卫直接开雷池化身拆迁大队，原本一切顺利，但当他拆到绘梨衣闺房墙壁的瞬间，整个尼伯龙根突然坍缩成为一片黑暗，再睁眼时又回到最开始的起点。

第三次轮回里，路明非认定是整个城镇的问题，他连哄带骗说服了绘梨衣跟他私奔，却在抱着绘梨衣踏出城门的刹那被重置回原点。

第四次他刻意避开了所有的侍女、护卫还有路人，他循着记忆找到绘梨衣的房间，结果整座城镇的居民都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路明非将整个城镇全部夷为了平地，在全部的终焉之中迎来了新一轮的重启。

第五次轮回，路明非尝试用其他方式救治绘梨衣，但当晚的12:00整，少女在他的怀里微笑着停止了呼吸，而路明非本人则在这个瞬间里被丢进血海翻涌的噩梦。

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路明非不断进行试错，又不断在试错当中纠正自己的行为，可无论尝试破坏规则还是选择顺从规则，最终都会迎来樱花飘落的时刻。

“第三十九次。”

路明非站在青石板路的起点，晨雾裹着樱花擦过他的睫毛。先前第三十八次轮回的失败味道还黏在齿缝里，苦涩得粘牙。

第三十八次轮回，他尝试卡着午夜的整点带绘梨衣离开城镇，但依旧失败，最后关头有人在放烟花，但路明非只觉得嘲讽。

沟槽的非节假日放他妈的烟花！

路明非盯着远处扫街老人扬起又落下的竹帚，感受到没由来的愤怒。

不，这愤怒是有由来的，抽丝剥茧往前倒，他的每一种愤怒都是有由来的，他愤怒于每次无果的尝试，愤怒于绘梨衣永远澄澈如初见的眼神，愤怒于连死亡都不能成为存档点——这个操蛋的尼伯龙根甚至不肯给他留下伤痕作为前进的见证。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不在前进，也不知道自己的计数有没有问题，但计数不能停。

疼痛能让人清醒，路明非对这件事深信不疑，他动手拔出怨怒，开始在胳膊上留下记号，仿若精神病患者在自行改花刀，同时也是记录轮回的次数。

锋刃刺破皮肤的疼痛让他获得了短暂的清醒，而指节上的护身戒指却依旧安静如死物，这不是巫术的错——纯粹是某个老东西精心设计的心理凌迟。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自行崩溃。

而想到这里，路明非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等着吧，再来三百六十五遍，来上他妈的一整年，老子也玩得起。”路明非对着虚空竖起中指，“你他妈的等着老子去砍你的脑袋！！”

没有回应。

远处三味线的曲调卡在某个上不去下不来的音阶，路明非做了个深呼吸，朝着天守阁迈出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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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次。

第四十次。

第四十一次。

……

路明非继续进行着攻略，他需要在尼伯龙根当中找到破局点，为此他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尝试，有时候他觉得关键点不在绘梨衣身上，他去藏书馆寻找城镇上的各种奇闻，又或者是尼伯龙根世界观当中的其他地方，却始终没有什么收获。

他寻找着任何可能遗漏的蛛丝马迹，养金鱼的老头儿炸了不知道多少次瓮，有一次路明非上去看那些金鱼，他觉得自己就跟这些鱼一样在石板上蹦跶，而赫尔佐格就是居高临下的老头儿，情绪激动时他差点当街把刀拔出来。

但他只能这么做，没有路鸣泽的帮助，他只能自行对尼伯龙根当中的规律进行归纳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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