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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洙替范仲淹满上酒,劝解道:“兄要为其立身,也要分个时候嘛今日既有美食佐酒,又有晚辈坐陪,自当尽兴才是。”
见范仲淹面色缓和,又着看向唐奕,笑言道:“君子当成人之美的道理大郎可懂”
唐奕心说,尹先生高人也,三两句就把范大神摆平了。
“这个道理,小子还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那还不把你那首小曲儿速速唱来”尹洙指着一桌的酒菜道。“有酒有菜,就单缺一段助兴小曲儿喽”
“对对”范纯礼一听尹先生让唐奕唱曲儿,登时来了精神。
“早上你就没唱全,这回我要听整首。”
啊
唐奕扭曲着一张脸,一时不知道应说什么。
范仲淹看唐奕的样子也意识到这火发的有些不合时宜,轻咳一声,“既然尹先生要听,你且唱吧。”
得,师父发话了,这回唐奕连推脱都不行了。
无奈,唐奕只得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了一曲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旋律。
在我年少的时候
身边的人说不可以流泪
在我成熟了以后
对镜子说我不可以后悔
在一个范围不停的徘徊
心在生命线上不断的轮回
人在日日夜夜撑著面具睡
我心力交瘁
起初,除了听过几句的范纯礼,不论是范仲淹,还是尹洙,包括沉默不语的范纯仁,都没把唐奕唱曲儿当回事,全当是消遣娱乐。
但是,听惯了细词慢调的宋人对这旋律轻快的“曲儿”一时还真的听不惯
范仲淹更是微微摇头,心说,这小子果然唱不出什么雅韵,歌词潜白如水,完全是市井之言。
但是,随着唐奕略显低沉的声音把这一首千年之后的“男人歌”娓娓唱出,范仲淹的脸色却逐渐凝重了起来。
直白的歌词纷蹱而至,渐渐的那艰涩难明的曲调慢慢淡去,只余一句句白话直语如凿子一般砸在范仲淹的心里
那直白的歌词,似乎说的就是范仲淹的故事。
他何常不是,少时不肯流泪,立命之后不能流泪
何常不是,在万民与家国之间不停的徘徊
何常不是,用坚强的面具掩盖内心的哀戚
幼年丧父,母亲带着尚不经事的他改嫁长山。自此之后,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艰难的。
童年寄人篱下,少年仗剑游学,青年时又忍着饥寒日夜苦读。
等到苦尽甘来,终于举业有成之时,那一年的范仲淹已经二十七岁了。
殿试完毕,在京城等任职差遣的日子里,他写下两句诗:长白一寒儒,名登二纪余。
他来晚了,一刻也不敢耽误了。
他时刻在提醒自己,不能滞怠,更不能软弱,这个国家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需要去奋斗
凭着这股信念。
刘娥把持朝政,三次上本反对,被一贬再贬,差点病死在陈州之时,没有软弱
吕夷简专权之时,数渡迫害,没有软弱
经略陕西,面对西夏狼骑犯我宋土之时,更没有软弱
甚至新政受阻,政治生涯几乎断送的今天,依然在咬牙坚持。
坎坷的经历造就了范仲淹铁一般的意志,早就不知泪为何物。就像他教导几个儿子说的那样,“英雄无泪”
但是,就像唐奕那难听的歌里唱的一样,苦撑了一辈子的范仲淹
心力憔悴
明明流泪的时候
却忘了眼睛怎样去流泪
明明后悔的时候
却忘了心里怎样去后悔
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好累
开始觉得呼吸有一点难为
开始慢慢卸下防卫,慢慢后悔,慢慢流泪
尹洙强行收回陷在唐奕歌声中的心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范仲淹。只见他全身僵直,脸色灰白,瞪圆的眼眸之中血丝密布。
尹洙不禁暗叹一声,看来,范希文也是人,也有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再回想起唐奕的那两句诗,尹洙才开始深思其中的深意。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
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狼狈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
唐奕猛然拔高的声调,把这首“男人歌”推到了最高潮。
范仲淹的情绪也随之被送到了顶点,通红的眼睛,再也压抑不住的开始湿润
盈满
最后化作两道滚烫的男人泪,顺颊而下
啪嗒
眼泪落入酒杯的微响,让范仲淹猛然惊醒。
腾地一声站起身形,一个旋身背对众人,迈步急行,直到离饭桌甚远,方停了下来。仰头望天,不让泪水再度流下。
唐奕的歌声被范仲淹一系列的反常举动,然打断,听得入迷的范纯礼这才发现,父亲大人不知何时已经离桌了。
“父亲这是怎么了”范纯礼傻傻地问向二哥范纯仁。
范纯仁阴着脸瞪了唐奕一眼,然后喝斥道:“吃你的饭,管那么多做甚。”
被二哥训斥的有些莫名其妙,范纯礼茫然地看向尹洙。这才发现,尹先生好像也有点不对劲儿,两眼泛红不说,眼神也有些迷离。
呆愣半晌的尹洙见众人都望向自己,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
“听不太惯但是曲俗意不俗,词白理不白”
所谓唐诗宋词,宋人最爱的是词,有固定的词牌曲调,文人们只要写出词句填到固定的词牌之中就可以。
而唐奕唱的曲儿,属于市井百姓唱的东西。可以说,就是俗的代名词,上不了台面的。
尹洙能用“不俗”来评价俗曲,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谢谢先生夸奖”唐奕一颗心也总算落了地。
本来,开始唱的时候见范仲淹神情有异,唐奕还有点忐忑。但范仲淹之后的表现,却让他想到一些不同的东西,心也定了不少。也许想让范仲淹远离那片事非之地,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他,拉下神坛
“父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