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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兄他们不回来,只怕明年有地也种不过来。”罗母担忧的道。
“等过段时间,父兄他们肯定就都回来了的,你不用太过操心。”
最后罗母妥协,让量一升半粟。
罗锋也拗不过,只得答应了,这一升半粟实际上也才相当于零点九市升而已,依然不到一斤。
嫂子量了粟谷,然后便到正房前的廊下舂米,那里有一个舂臼。
罗锋过去打量了几眼,发现十分简陋,完全是纯手工的落后工具,一个石头制成的有盆口粗的臼,半埋在地下,然后是一根舂棒,有碗口粗的一根木棒,下端有一个拳头大点的碓头。
大嫂把带壳的粟米放进石臼中,然后双手握起舂棒,反复的舂打粟谷,使其壳脱落分离,舂一臼米,至少得舂三百下,就算是还年轻的大嫂,也舂的流汗不止。
舂米谈不上工艺和技艺,可却是个十分费力的活,罗母已经舂不动米了,这活计向来是家里两个嫂子轮流来做。
粟米舂完了,还得拿筛子去糠,把米里的石子灰尘等过滤出来。
一个舂米棒碓得有一米左右,五六斤重,反复舂三四百下,确实够累。
太落后了。
他记得李乡正家里就有一个磨坊,还有碾房。隔壁王庄的王地主家也有,但是到他们家去碾米磨面得要交钱或者米面,磨一石得交两升,一般人都不舍得,于是便只有用这种原始的舂米方法。
“娘,我们家自己装一个脚踏的舂臼吧,那样省力的多。”
“装个舂臼也要不少钱呢。”罗氏道。
“也要不了多少钱的,装好后以后都能省许多力气,我们还可以装个碾磨,这样以后碾米磨面也方便,甚至还可以帮别人家磨米碾面赚回点本钱来。”
罗母她们觉得人工不值钱,虽然自己舂费时费力,但不需要先投入成本,而且如罗家这样的家庭,也确实没有钱可以先投入,慢慢的也就习惯手工舂米了。
但罗锋觉得这样太不划算,效力低下不说,还累人。况且,装个碾磨,虽然前期花点钱,可不但能自家用,也能帮别人家碾磨,不管是收钱还是收米面,这个加工费都会是很不错的收益,时间一久,先期的投入不倒能够收回,还能赚更多收益。
“大嫂,让我来舂吧。”
罗锋瞧了会,见大嫂舂的吃力,便主动上前。
“舂米是妇人的事情,小叔还是让我自己来。”大嫂很客气,她嫁入罗家说来也两年多了,可却至今还没生育,倒不是她有什么问题,而是自嫁入夫家以来,丈夫便常常受征召出门做役,长年不在家中,夫妻聚少离多,便一直未能怀上。
“反正我现在有空,让我来吧。”罗锋直接抢过舂棒便舂起米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挺轻松的,可时间一久,握着五六斤重的舂棒便渐感沉重,甚至到了后面也开始身上出汗了。
一升半的陈粟,罗锋硬是舂了小半个时辰才舂完,本来嫂子来舂还用不了这么久时间。
“用了小半个时辰才舂了一升半的米,真是还不如嫂子。”
“舂米本就是妇人之事。”大嫂笑道。
筛好舂好的粟米,然后淘米洗净,下锅煮,煮开好再下了如葵菜、菘菜这些当下的时令蔬菜,再掺杂些晒制好的笋干啊、咸菜等进去煮。
最后罗母甚至珍重的拿出一条咸鱼干,让大嫂切了半条下来,切成碎屑放进锅中一起煮。
一升米的陈粟,最后煮出了一大锅的稀粥。
粥很稀,稀的能照出人影,立不住筷子,黄色的粟米粥掺杂着绿中带黄的菘菜叶子等,乱炖大杂烩,闻着倒像是一股子猪食。
相比起昨天的猪油煮不托,今天的这锅小米菘菜咸鱼粥让罗锋很没胃口。
“娘,吃了饭我带小妹和六弟去四姐家,明天我再去五妹家看看。”
“让小六给你带路就好,小妹就不用去了,路远带着麻烦。你看看她们过的怎么样,家里缺什么,回来我们好给她们补份嫁妆。”
第21章娘家人
“五哥,我也想去三姊家。”
小妹见罗锋牵出了大黑马,便悄悄放下手头的事情,绕到大门口等着罗锋央求着要一起去。
“小机灵鬼,你以为你刚才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娘没看见啊娘早瞧出你那点小心思了,只是没说破而已,走吧。”
小妹吐了吐舌头,一脸兴奋。十岁的姑娘,平日里整天不是做家务就是拔草等,难得有次机会出门做客,自然是开心的。
“上马”罗锋一把抱起小妹坐上白蹄乌。
“啊,哥,好高啊。”坐在马上,小妹有些慌,她还是头次会马。
“不用怕,哥在旁边看着呢,你看白蹄乌很温驯的。”
这匹马毕竟十岁口了,而且以前一直是做拉车的挽马,因此脾气很温和,小妹坐在它背上,它也只是点了点头。
罗锋自己还不会骑马,便牵着马走在前面。
已经入了秋,可天气却依然如盛夏般炎热,都说立秋之后还有十八只秋老虎,新妇罗莲儿坐在自家小院里一边晾晒着药材一边擦汗。
这天气,早晚有些凉了,可白天却又热的烦人,热气直透到骨子里,随便动几下身上便汗粘粘的腻乎。
新婚燕尔,可丈夫却没时间呆在家里,前天里长乡正陪着县里户曹的帮闲赵三来过家里,要求他们家入冬前要交五张鹿皮,十根雉鸡翎。
丈夫拿出家里自酿的百果酒好生招待,又把家里熏晒的兔肉、鱼干等拿出来招待,好说歹说才最后得了允许,五张鹿皮改成两张鹿皮,五张兔皮,十根雉鸡翎也改成五根。
但是要求必须在入冬前如数交到县衙,否则后果自负。
丈夫疤脸儿知道后果自负是什么意思,近年来不但劳役繁华,而且租税也催的紧,地方衙门的各种摊派也多,交不出来的百姓,便会被抓到县衙门戴枷示重。
第一次枷一天,而第二次还交不上,便要先打一顿板子再枷三天。
大家称之为竹笋炒肉和老虎枷,一般人是撑不住几次的,到第三次不但要挨板子、戴枷,甚至还要站站笼,那站笼极狭小,人关在里面,蜷伏而不能屈伸,没有人能站站笼超过三天还活着的。
赵三虽然只是县衙里户曹的一个帮闲,可却没有人敢置疑他的话。
疤脸儿是猎户,平时就要向衙门另交一些猎物筋骨皮毛等,而现在这个时候又要求两张鹿皮、五张兔皮和五根野鸡翎,这确实让张疤脸儿为难。
为了不用吃竹笋炒肉、戴老虎枷,他新婚的第三天就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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