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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脸色顿变了,又笑道:“我听过一些这些的话,其实,这也是出于一个考古学家的良知。您是中国人,很清楚现在的中国是个什么现状,到处都在打仗,非常乱,日子过得很穷,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更别提考古研究了。与其让那些文物在地下埋藏并烂掉,为什么不挖出来重见天日文物只有被研究才有价值,否则就是垃圾。”
“那些文物已经埋了一千多年,”郝运说,“再埋几十年还是那样,而中国不可能永远打仗,早晚有和平的时候。”
斯坦因摇摇头:“就算你们中国人不再打仗,也不见得会对那些遗迹和文物感兴趣。中国人只对两种知识感兴趣,一是文化艺术,二是政治。即使你们中国人挖出那些文物,目的也是为了卖钱,而我把得到的文物全都捐献给了大英博物馆,丝毫没有个人占有的意思,所以,我是在做好事,对全人类都有好处。”
郝运笑了:“这么说,您还是好人啦”
“难道不是”斯坦因反问,目光烔烔。
秦震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大胡子外国人也盯着两人。郝运抬手召唤侍应生,对秦震说:“我受够了从天津到上海,听说火车要十几个小时,没有吃喝怎么过难道要让我们活活饿死吗”
秦震失笑:“人家都说过不供应中国人的,你再闹事也没用。”
这时侍应生过来,斯坦因对他说:“请给我拿两个杯子。”侍应生连忙将杯子送过来,斯坦因亲自倒了两杯酒,分别交给郝运和秦震,“我请两位喝一杯吧,希望有一天能消除你们对我的误解。”秦震听不懂,于是也没客气,跟郝运举起酒杯和斯坦因碰杯。那大胡子从表情就能看出十分不满,就把头转过去,看着窗外。
郝运拉着秦震:“走吧,咱们去抽根烟。”
秦震很惊讶:“你不是不会抽烟吗难道在民国时期现学的”郝运笑着说可不,秦震半信半疑地跟着郝运来到两列车厢以外的吸烟室,这是专门给抽烟者用的,里面有五六个人,或坐或站,有的发呆,有的边抽边聊。
“你知道那个斯坦因是谁”郝运有些激动。
秦震问:“难道真是什么名人刚才你说他怎么的,从中国弄了不少文物”郝运说当然有名,但对英国人和西方人来讲是美名,而对中国人来讲却是恶名、臭名。秦震没明白,郝运就仔细给他讲了文物大盗斯坦因是如何从中国分几次把新疆境内的大量中亚文物运回英国的。秦震越听越生气:“整了半天,是个专门从国外偷文物的家伙,得想办法收拾收拾他”
郝运摇头:“别多事,我说过别改变历史进程。”
“外国人怕个屁”秦震说,“等到上海下了火车,我跟踪他到地方,看那家伙住在什么地方,找机会把他干掉得了。反正我们也不可能永远呆在民国时代,早晚得回去就算他妈的回不去,我也得做几件大事不是”
郝运连忙说:“千万别你怎么越劝越来劲,万一对我们有影响,到时候我俩都消失了,看你怎么办”
秦震说:“能有你说的那么邪乎他是外国人,怎么会影响到我的爷爷奶奶你想多啦”郝运仍然表示反对,秦震只得作罢。回到车厢座位,斯坦因正在跟大胡子外国人交谈,看到两人回来,斯坦因又拿起日记本和钢笔,让秦震给他讲讲在新疆若羌沙漠中的见闻,尤其是古代罗布人墓葬的事。
“不好意思啊,”秦震说,“我从沙漠回来之后摔了一跤,记忆力减退,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以后再说。”斯坦因非常失望,只好将日记本收起来。
火车在行进过程中,秦震不停地用眼睛看斯坦因,他倒没什么,有时候经常拿出那个日记本,用钢笔在上面写着什么,有时候还画一些草图,好像是地图之类的东西。郝运偷眼观察,见斯坦因的字很潦草,而且还是斜体英文,看不太清。那个大胡子外国人见秦震总看斯坦因,就对他怒目而视。秦震偶尔扫他一眼,假装看不见,大胡子也没什么办法。
后来,大胡子实在忍无可忍,就叫来侍应生,说了些英文。郝运大概能听懂,他说要么换个座位,要么让这两名中国人离开。侍应生看了看郝运和秦震,问:“不好意思,两位先生,你们是不是冒犯了这两位洋人先生”
秦震哼了声:“我们都不跟他们说话,怎么个冒犯”
斯坦因知道原委后,连忙对侍应生说道:“没关系你走吧,我这位朋友今天心情不好,打扰你们了。”又转头对大胡子说了几句,像是在安慰。大胡子非常生气,起身走向吸烟室。
郝运低声对秦震说:“你别盯着他看了行不”秦震也不理他,但也不再看着斯坦因,而是将头靠在车窗上开始睡觉。
车终于到站,天已经完全黑了,郝运跟在秦震屁股后面走出站台,郝运回头看到上海火车站是四层的洋楼,非常漂亮,最上方镶有“上海北站”四个大黑字。郝运心想,上海不愧是上海,这火车站的气派和现代化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北平、天津和奉天。郝运看到这里有很多人力车,就招手去叫,没想到被秦震挡住:“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就叫车”
“去哪儿不也得叫吗”郝运疑惑地说,“难道走着去,很近”
秦震说:“倒不远。”说完招手叫了一辆人力车,告诉车夫,“到英徐家汇路,复旦公学。”郝运哭笑不得,心想不是还得叫车吗。
人力车夫问:“是不是李公祠堂那个”秦震说没错。
“那可是个远地方啊,您得多给我两毛钱”人力车夫说,秦震连忙说没问题,郝运心想,你是没问题了,敢情出钱的都是我。
第333章夏人奇博士
一看秦震这么痛快,车夫也没再多说什么,拉起车就跑。坐在车上,郝运问秦震复旦公学是不是后来的复旦大学,秦震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郝运笑着说:“看来你对上海很熟啊”
“熟不熟的也待了三个月。”秦震回答。
在路上,郝运看到行驶着好几辆带轨道的电车,就问能不能乘电车到学校,又快又稳。秦震说:“上海还没那么多电车,只在南火车站有,北火车站附近没有。”上海的十月初并不热,过了半个多小时,人力车夫仍然已经是满头大汗。秦震说:“停下,歇会儿。”
人力车夫非常感激:“谢、谢谢您啦先生”
休息了十分钟,人力车夫继续走,又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地方。郝运看到路边有个古色古香的建筑,横匾上书“李公祠堂”四个大字。旁边有竖匾,写着“国立复旦公学”六个字。秦震带着郝运径直往大门里走,郝运并没看到门卫之类的人,好像谁都能进。祠堂的前院不小,门大开着,秦震绕过前院,从侧门走向后院,这里有一排青砖房,大概有十余间房,木门上有窗,门框上方都挂有小木牌,分别写着“国文”、“数学”、“化学”、“几何”、“物理”、“生物”、“经济”、“社会”、“英文”、“日文”、“俄文”、“法文”等字样。隐隐能听到从每间房内都传出说话声,听起来像是老师在讲课。
郝运路过挂有“国文”小木牌的门前,透过窗户看到里面有个讲台,一位近四十岁的女性戴着眼镜,梳齐耳短发,正站在讲台上,手捧着书本念课文,在她身后有木制黑板,底下坐着二十多名男女学生,其中男多女少,都在认真听讲。秦震走到中间挂着“物理”小木牌的门前,站在门口朝里张望。郝运看到里面站着一名约四五十岁的男士,穿白衬衫,外套格子西装马甲,裤线笔直,皮鞋锃亮,头发也梳得很整齐,长脸,肤色略黑,戴着黑框眼镜,说:“西方科学认为,极强的磁力最多只能改变空间,而无法改变时间,因为时间会在极大的引力下被撕裂成原子,变成粒子流消失。但这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