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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郝运又惊又喜。
这人笑着招手,郝运连忙又进屋,这人照样锁好门,带郝运来到旁边屋坐下,从桌上的瓷壶中倒了杯水。郝运早就渴得不行,仰头就喝光,这人连倒三杯,郝运全干了,到后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渴。这人干脆从里屋找出一只大碗,倒了大半碗,郝运咕嘟咕嘟喝掉,这才好些。
“老陈让你来找我”这人问。
郝运就把在台安县和陈安邦的结识说了,同时也说出自己的真名。这人笑起来:“我叫刘森,是笔庄的二柜。”交谈中得知,所谓的“二柜”就是店铺的二把手,郝运估计,应该相当于现在的公司副总,或者商店的店长,如果一把手是老板,那二把手就是店长了,老板不在的时候,负责主持日常全面工作。
刘森听说郝运是从奉天去台安农村时遇到劫匪,不但被扒光还打失了忆,深表同情。他也找出几份报纸让郝运来读,郝运有些想笑,看来这是检验文化水平最简单的方法了。于是拿起来,还是那个路子,专门挑各种新闻的大标题来读。内文的字一个是太小,另一个是完全没标点符号,读着很吃力。但刘森哪里知道郝运的小心思,看到他念得这么流畅,就信了。郝运再顺口拽几句英文,刘森听得一愣一愣,赞叹之余问:“您会不会写点儿文章”
“什么样的文章”郝运问。
刘森说:“评论时事的,比如时局、战局、政局等等。”
这可把郝运给问住了,一是从没写过,二是以前在大学上历史课的时候,知道民国时期很多军阀最恨报纸,尤其那种经常抨击时局、批评政府和军阀所施政策的文章,没事儿就进报馆抓人,有时候搞不好还得进监狱甚至掉脑袋。于是他连连摇头:“这个太危险了,做不来。”
“也难怪,徐世昌刚刚上台,政局不稳,在报纸上写文章,确实是风险不小。”刘森笑着,“现在这年头,要是个识文断字的,那是很不容易。既然您懂洋文,恐怕不是随便在哪家私塾念的几年书,很有可能念过大学,甚至出国留过洋。但您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只知道家在奉天。其实也很简单,我帮您找报馆的朋友登个征寻启示,不就都解决了吗”
“啊,不用”郝运刚说完,就觉得这么说不合适,哪有失忆者不希望找到家人的
果然,刘森问:“怎么,难道郝先生不想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郝运说:“不是不是,只是不想麻烦刘先生。”
“哪里哪里”刘森笑着说,“那盛京日报的主笔我也认识,都是举手之劳。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我就亲自带您过去。对了,您吃饭没有”郝运摇摇头,说不饿。刘森就把郝运安排在这间屋睡下,明早再说。
第二天早晨郝运被几声钟响吵醒,看到桌上的德国座钟显示为六点整。这时刘森穿着长袍,笑着走到门口,郝运也连忙起床。洗脸的时候,郝运看到了这胡魁章笔庄的内堂,也就是店铺。两趟柜台呈直尺型分布,墙上有很多名人提字,最大的是正中央的横匾“胡魁章笔庄”五个大字,左侧下角的落款写着“李东园”。柜台里放的笔并不多,后面墙壁上也完全没有,郝运心想,这胡魁章笔庄的现货怎么比台安县那个陈安邦陈老板家的笔庄还少,这怎么做生意
两人出了屋,这时郝运才算看到奉天四平街白天的景象。街道两旁全都是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基本每家店都有横匾和竖匾,其中竖匾是安在店铺墙外两侧的,以利两旁的行人看得清楚。这些竖匾有大有小,有高有底,多数都是白底黑字,估计是为了醒目,极少有彩色的。郝运扫了几眼,见有马家烧卖、万隆泉烧锅、吉顺丝房、内金生鞋店、天益堂药铺、李连贵熏肉大饼、亨得利钟表店、中和福茶庄和谦祥恒等。这里不少名字都是郝运非常熟悉的,没想到全都集中在这里,感觉就像见到老朋友。
同时,街边还有很多早点摊,都是卖烧饼、油条、包子粥和豆腐脑等。还有几种小吃郝运没见过,估计是那个年代才有的,后来已经被淘汰或者失传。两人在斜对面一家早点摊坐好,刘森帮郝运要了两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他自己吃包子和粥。坐在长条桌前,郝运看到远处约四五百米的地方有个两层带孔门的门楼,就问刘森那是什么。
刘森大笑:“你这失忆症还真严重,连奉天的鼓楼都不认识了今天早上你没听到钟声吗,还记不记得那是从哪发出来的”
“是钟楼吧”郝运知道沈阳有钟楼和鼓楼,但从来没见过长什么样,只是坐公交车的时候到中街附近还有“中街鼓楼”这一站。
刘森点了点头:“看来你的病情不算太重,还知道奉天城有钟楼呢。一会儿我打个电话给奉天医院的朋友,看他有没有办法恢复。”
第267章盛京时报馆
郝运说:“您的朋友还真多。”
刘森笑笑:“在中国,办事没几个朋友怎么行”郝运心想一百年后的中国还是这样,估计那时候的人谁也想不到。吃完饭,刘森非要带着郝运去报馆,郝运心想,这要是死活不肯,多少就有些反常,只好同意。反正他是从一百年后过来的人,全中国怎么也找不到,登了也是白登,自己也没钱,既然刘森这么热心肠,那就让他出钱呗。
回到店里不久,两名店伙计也都到了,刘森安排好之后,就在路边叫了辆人力车,跟郝运上车后,刘森说:“小西关高台庙。”车夫拉车就出发,郝运坐在车上,看着两边的街景,虽然才早上七点,但街上的行人已经很多,大都行色匆匆,穿长袍的比穿中山装和西装的明显要多不少,郝运心想,看来民国初期的中国人还是喜欢穿中式衣服,他还在幻想,自己要是也来上一件长袍,会是什么样。
边行边看,郝运觉得要是真穿越到这个时代,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自己在现代也没有父母,亲人也不多,而且还要经常四处躲避仇家,现在回到1918年,虽然是旧社会,但自己有文化,在当时也算是高学历人才,怎么也能混口饭吃。而且以前从小说影视剧和课本中了解过,民国时期还是有很多令人向往的东西,那时候的中国人还很传统,国民风气整体比较淳朴,说不定自己还能有一番作为呢。
郝运这么想着,忽然又回想起刚才的记忆中有“四处躲避仇家的”内容,他顿时紧张起来,是不是又记起什么了自己在2018年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要到处躲仇家,得罪过谁吗
奇怪的是,郝运越是这么认真回忆,就越什么也记不起来。
人力车从四平街往小西关走,路上两旁都是店铺,有的刚刚开门,老板和店伙伴还在卸窗户和门上的板子。有的则已经开业,一般都是饭庄和小吃摊,通常都是在路边摆着很多小桌,食客们都围坐在桌边吃着,无非也是油条、豆腐脑和米粥之类的东西。郝运看到这些食客当中,既有穿破旧短衣的,也有穿讲究长袍的,还有穿西装的,但多数还都是那种穿粗布衣裤的人,而且无一例外,全都是面黄肌瘦,好像长年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