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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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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暗的角落里,或是被同僚和御史检发有或没有的不法事,屈辱哀哉的烂死在牢狱之中。

当然了,这些监视和凌逼天子的少数内宦,也很容易在政治的妥协上被用来平复天子的情绪,不过如杀一犬尔。

魏岳的前辈们,自然也有不甘忍受,奋起相争的,然后扬眉吐气的带兵,抄没当权者的家宅和妻女,意气风发的站在朝堂之上,俯瞰垂首毕礼的外臣。

但这些往往只是昙花一现的辉煌,就像烈日下的泡影一般消失无踪。微薄的武力和并不可靠的人心,然后不得不引入外援的重蹈覆辙,然后在外军乱入的侵轧中,和他们所扶持的天子一起粉身碎骨。

他在十多年前,最后一个死掉的养子,罪名居然是值守太庙时,偷吃神牌前的供品,作为昔日擅权自装,作威作福的内官们,曾几何时沦落到要偷吃皇家祭祖的冷筵剩菜。

而当年他最有出息的一个义子,一度做到了枢密佥事,两府行走,但是最后他被处刑的罪名竟然是盗卖天子器物,可是他明明记得,那个所谓被人赃俱获的那只天子随身玉环,其实是当代的陛下,亲自授予的。

他亲眼所见,但是却在那位天子哀求的目光下,狠狠昧着良心,大声的斥骂这个胡乱攀污主上的内宦败类,然后在他的嚎啕大哭的认罪声中,眼睁睁的看着被杖刑成一团烂肉。

往昔的旧事,就像是被搅动的混酒,一点点的沉渣泛起的漂浮在记忆的表层,但是他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那是在不知道侍奉的第几位天子,被人绑起来掰嘴塞药,活活痛死的苦痛流体中,已经被哭干了。

某些被称为报应想还的历史重演而已,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这种想法,如果当初不是乙未年间,那位疯了头的逆帝,一一要将执政的梁氏打倒屠灭并且斩尽杀绝其党羽的话,天子的权威和朝廷的体面,还不会败坏扫地如斯呢。

起码梁氏当政时,专权跋扈归专权跋扈,对与至尊天子还是足够礼遇和崇奉的,却是后来这些仪仗武力之辈没法可比的,在梁氏专政下,就算是天子如何昏聩庸弱,天下开始内患频显,但总体上大唐国势却是依旧威加海内,四夷九边争先来贡的守成之局。

所谓上昏于内,政清于下的最后辉煌,因为一心想大政夺还,就天真认为可以就此解决一切问题和积弊的君臣们,而彻底走向溃灭。

不幸的是,魏岳所出生的年代,正好是这个终末之兆的开始而已。而曾几何时,天子所能仰仗的对象,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们这些五支不全的残弱之辈

如今作为内官中使的最好结果,就是花钱重贿外朝,然后自请外出使藩,然后借着天子使的最后一点外皮,讨好和仰仗那些藩镇的鼻息,写一些歌颂事迹和表明立场的奏章,获得相应的优待和供养。

诸如观军容使,军容观察之类,曾经威风凛凛,令人敬畏的头衔,现在只剩下宣慰安抚跋扈之臣,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充当替罪羊的最后一点职能。

运气好的可以捞一点养老钱,或是老死在任上,算是老天庇佑了。当然,被心怀不满的藩镇,当作泄愤对象杀掉的,也不是没有,但是总比呆在朝不保夕的洛都的好。

突然而来的动静,打乱了他沉溺在过往的回忆,颤颤巍巍的抬起满是白发的头颅,却发现火光刺眼的让人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

只听得一个同样出自宦者,公鸭一样的嗓门,

“魏老公,你的事儿犯了。。”

他眯眼看着明亮的火光,心中明悟道,看来这次是没法在困顿中慢慢老死了。

请慢些,让我这把老骨头死的也能体面些,他咕哝着,毫不反抗的任由这些人把自己拖到皇城外银光门前的广场下,那里已经跪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开始大声宣读他的罪状,无非就是阉竖乱国,内蛊天子,外结乱党,凌逼忠臣。

难道他们在天子身旁内侍中,都找不到像样的替罪羊了么,非要把自己这个退养数年的老东西也拖出来凑数么。

他忽然有些感悟,大概当年那些义子养子们,被斩首处刑的时候,也是类似的心情把。据说只要下刀够快,会感觉不到痛的。

然而过了一会,屠刀并没有马上落到他的头上。

然后一些年轻的面孔,被死狗一样的拖出来,他们据说就是这次变乱的始作俑者,一群,枢密院教导队和京师两学的生员而已,都被挖掉双眼和舌头,浑身血污披头散发的蜷缩在地上,就算是被砍掉脑袋的,也只是像人偶一般多挣扎一下,让血水喷的更远些。

随着这些脑袋的堆积起来,魏岳满脑的混沌也像是被揭开了一角,他似乎是在大内撞见过这些年轻人,作为大内的仪卫数量不足,而支派来凑数的武学生,在天子面前一副感激涕淋的模样,给他这个拉出来凑数的宫中老前辈,留下些许记忆。

他突然格格咳咳的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啊,杂家真是死的不冤啊,只是,他再次望向被笼罩在一片黝黑中的宫城,那个被困禁在宫室中的佝偻身影,大家啊大家,你又须得等多久才下来呢

第五章生与死中

当我气喘如牛的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发现却被再次拦住。

“行啊,你这身骨,还这么能跑。。”

对方用长刀比划了下道

“会是个好军卒的,保不准还能做个火头。。”

看着他手中的兵刃和鞍具上的箭壶,空空如也的肚子里的抽搐,让我犹豫了下,还是放弃了反抗或是立马逃走的打算。

当我扶着酸胀的腿脚,再次能够停下来喘口气,舒缓一下火烧火燎胸腔的时候,已经在路边旷野中,小有规模的营地中,被砍掉的树木枝干绑成一排串插在地上,被粗粗的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虽然营建的十分潦草,粗粗看去,也不过千把人,武器制式杂乱无章,大多数人都没有甲,只是多套了一两件,看起来比较臃肿而已,随着跟过来的人加进去,顿时多了一大截,而变的更加更加混乱。

挑选甄别的办法很简单,就是挖一条土沟,你能跳过去,或是能用双手拿起来一个圆石头,就算过关,在这个过程中,

还有一些明显在年龄和身材上不够格,或是浑水摸鱼之辈,则被清理了出来,无论他们怎么哀求,或是嚎啕大哭,也不能换得丝毫怜悯,被拳打脚踢之后,像尸体一样的推滚到路边去。

剩下的人都被塞了一只长短不齐,斜斜削尖的木棍,宣扬了一堆“寻求功名富贵大有可为”的空话,就成为这只“义军”的一员了。

没错,就是义军,连普通官军和地方土团兵都不如的,介于反贼、流寇和邬堡武装之间的所谓“义军”。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涌出如是的想法。作为他们之中,表现最好的一个,嗯或者说领头人,我得到协助分发食物的权利,几筐子冷冰冰的东西被抬到我面前,按照人头分发开来。

这次发下的东西,不是形状可疑的黑疙瘩,却是有点食物形状的灰色饼子,好吧总算有点像样的东西了,还有一勺子糟糠和野菜熬成的汤糊,没有什么容器,只能用手,用瓦片,用嘴巴,用所能找到一切去承接,然后不时有人被烫的嗷嗷叫,却舍不得吐出来或是放手。

百多号人头分下来,长时间饥肠辘辘,肚子可以跑火车的我,也抓过一块形状尚可的饼子,用力咬在嘴里,却忍不住重重呸了一声,里面掺了太多麸皮和其他的杂质,在牙齿和舌头之间尽是摩擦的沙沙声,就像是在嚼成叠团砂纸一样,令人食欲全消。

似乎是不小心声音太大,顿时引起了注意。

“狗杂碎。。”

在赤管的一个布包头头目大步走过来,恶狠狠兜头挥起刀鞘,

“还敢嫌。。”

突然被另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拦住这个下马威,却是另一名胡子如杂草的男子,看起来颇有威望,那名作势凶狠的布包头,连辩说都没有就赶忙退到一旁。

“你的牙口很好。”

他眯起斜眼,仔细打量了我一番,才突然出声道。

我这才注意到,虽然外表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但是其他人张嘴进食之间,露出的基本都是釉质磨损严重的黑黄板牙,显然和我这副良好生活习惯包养的牙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想吃更好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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