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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厨泉微微撇了撇嘴:“彼若赍百万石粮来赎时,汉奴也罢,四县也罢,皆可与之,若空手索要,如何能与至于袁、曹相争,我等不可作壁上观也,若欲苟且,必为胜者所恶然亦绝不可轻动。”
去卑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嘛,说了跟没说一样“不如单于先见过是太守,询其所需,再下决断”
呼厨泉决定见见是勋,便命去卑去请他前来。当年匈奴入据之时,四县的官吏全都弃城而逃,因此呼厨泉便大模大样地占据了平阳县衙,光在后院儿立一金顶大帐,以示不忘其本他基本上就没进去住过,屋子比帐篷终究要宽敞和舒服多啦。此际,他便在平阳县正堂接见是勋。
是勋虽然实职为河东郡守,但脑袋上还顶着个“侍中”的虚衔哪,中二千石便可目之为亚卿,呼厨泉亦不敢傲然上踞,而是起身绕到书案前面,站着等是勋进来。当然啦,他的礼数也便到此为止了,不可能再迈前一步,匈奴单于位比诸侯王,必得等着是勋主动上前,先向自己施礼。
等候时间倒是不长,便听门口亲卫用汉话高呼道:“侍中、关内侯,领河东郡守、监河东军事是勋拜谒单于”匈奴兵当然记不清这一长串儿汉家头衔,是临时照着是勋所递上的名刺念的幸亏这卫兵还识得几个字。
随即去卑就带着两个人进来了。其一白面短须,戴二梁冠,着赭红袍服,腰佩紫绶,肯定便是那位是太守了,另一位是郡府属吏服色,手捧一匣,估计乃是勋的从人其实便是张既张德容。
呼厨泉昂然而立,等着是勋过来行礼。果然就见是勋双手在胸前并拢,疾趋而前,可是来到单于面前的时候却并没有就此止步,反而继续往前走,直至擦肩而过。呼厨泉忍不住就一皱眉头,转过身来,便见是勋步子越迈越大,直接就绕到书案后面去了。
呼厨泉心说你这是要做啥了我是单于,你怎敢不站到我身前,却跑去我身后难道倒要我先给你行礼不成么此人竟然如此嚣张、无礼不禁一股熊熊怒火油然而生,当即就想厉声斥喝。
可是是勋没给他这个机会,三两步绕到案后,稳稳立定,注目呼厨泉。他就等着呼厨泉骂自己呢,一瞧呼厨泉把嘴给张开来了,听着对方喉咙里开始发声儿了,突然抢先开口,大声说道:“天子有所赐”
一句话,当场就把呼厨泉的咒骂给硬生生憋了回去呼厨泉猛地闭嘴,差点没让自己的唾沫给噎着。他没有办法,只好一咬牙关,躬下身来,深深地一揖。
是勋欣赏着对方那股又忿恨、又委屈、又惊愕、又无奈的神情,肚子里真是乐开了花这便是下马威了,不怕待会儿你不被我牵着鼻子走但在表情上却毫无显露,只是面沉似水地略一抬手。张既赶紧疾步趋前,将手捧的木匣交给是勋,然后便在是勋身侧,退后半步站定等于连他也一起受了单于的礼。
是勋双手捧着木匣,朝前一递:“天子有所赐,匈奴单于拜接。”呼厨泉没有办法,只好跪下了,心说你故意的吧你自己没手啊,天子赐物还让别人帮忙捧着,我还以为是你打算送给我的礼物你这要是自己捧着匣子进来,我肯定不会误会,也不至于先是忿恨,然后满嘴的污言秽语硬生生自己给吞了
双手接过木匣,打开来一瞧,立刻所有的不满、羞恼全都抛去了九霄云外“啊呀,这、这是”未完待续。。
第十章、天降单于
是勋受命镇守河东,肯定要跟南匈奴打交道。虽说他此前靠着一点儿对匈奴历史的浅薄认识当然啦,在此世的官僚当中,其实已经不算浅薄了,守偃师退过於扶罗,而且根据郭嘉所给的情报,貌似新单于呼厨泉是鸽派,比老鹰派於扶罗要容易沟通得多,但思来想去,仍然抓不住要点。
没有办法,只得去求问鲁肃。可惜鲁子敬久居淮北,对胡人缺乏基本的认识,在这个问题上,就完全提不出啥有用的建议来。是勋从鲁府空手而归,悻悻然返家途中,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命驭者掉转车头:“往执金吾贾公府上去”
贾诩是凉州人,凉州羌、汉杂居,而且还有永元年间叛反单于、出塞欲遁,结果被汉兵追回的匈奴右温禺犊王部二万余人,寄居北地郡,所以在是勋想来,贾文和肯定明白该怎么对付游牧民族啊。
贾诩给是勋出的主意其实也挺虚的:“胡人崇力而无义,畏强而凌弱”是勋心里话,你在说匈奴还是在说你自己“乃当盛之以威,诱之以利,剖之以势,悦之以货。卿其思之,呼厨泉最欲得者,何也”是勋心说你是在引导我思考呢,还是光在说些大而无当、实而无用的屁话呢老兄你一脸的忠贞诚恳,我还真是瞧不大出来啊。不过顺着贾诩所言再仔细一想,终于被他揪住问题的重点了。
于是当即去跟曹操商量,随即跟随曹操面谒天子,就讨来了这样宝物。赐给呼厨泉。
当下呼厨泉揭开木匣。首先见到的是金光闪闪、瑞气千条。里面是一只昂首挺胸的金铸囊驼。这模样呼厨泉少年时代也不知道见过多少回啦,双目中当即是精光大盛啊。只听“啪”的一声,木匣脱手落地,但他双手却牢牢地抓住了那只金驼,压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仍然跪在是勋面前呢,忙不叠地就把金驼给翻转了过来。
没错,是勋从朝廷求来的,并非仅仅一只金驼而已。而是囊驼为纽的一方金印
呼厨泉双手都不自禁地开始颤抖,摒住了呼吸,缓缓地倒转过金印来,仔细去瞧上面的文字唉,不应该是“匈奴单于玺”吗他的脸瞬间便又沉了下来。
呼厨泉是识不得几个汉字的,更别说印章上的篆文了,但作为匈奴最顶层的贵族,少年时代也多次有机会得见王庭的金印,那五个字的大致形状,早就深深地镂刻在了脑海当中。不对啊。貌似有点儿象,可是又有所偏差
呼厨泉终于站起来了。双手仍然捧着金印,却把疑惑和不满的目光投向是勋,心说你给我的这是什么印章随便刻个什么王侯印、将军印来糊弄我可不成,我要是的单于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