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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听着,芷云眉梢一挑,脸上露出了不解之色,但还是领命点头。
七月流火,炙热的太阳照得整个长安城犹如一个巨大火炉,人人挥汗如雨,热气连天,全都躲在隐藏处不想动弹。
长乐公主身着薄薄的宫装正坐在池畔凉亭里乘凉,石桌上放着一张木制棋枰,上面黑白纵横烽火连天,公主一人自弈自乐,倒也可以排解清晨早起无聊。
但这段时间长乐公主深深地感觉到,没有余长宁的日子实在太清静了。
以前有事没事的时候,他总喜欢与自己拌嘴吵闹,偶尔还作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惹自己生气,不知不觉中,长乐公主已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现在
盯着池水里群群游动的锦鲤,长乐公主喟然一声长叹,芳心止不住的思念。
婉平正站在一旁替她打着扇子,见公主愁眉不展,心知她想的什么,不由柔声安慰道:“公主放心,奴婢相信驸马爷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长乐公主微笑颔首,正欲出言,突然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月门走入院内,老远便高声喊道:“公主殿下,有驸马爷的下落了”
长乐公主美目陡然瞪得老大,已是惊得长身而起,恍然回神心里顿时被巨大的喜悦所填满,急忙迎出亭内疾声道:“高卫率,驸马所在何处你可知道”
高侃急匆匆地走上前来,将手中拿着的铜管递给了长乐公主,一番犹豫,吞吞吐吐道:“这是驸马爷的亲笔书信,说是一定要交到公主殿下你的手里。”
见他神色如此奇怪,长乐公主微微惊诧,蹙眉问道:“这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启禀公主,前不久突厥叛部释放了一批我军的战俘,这信件是战俘们带回来的”
长乐公主俏脸陡然发白,颤声问道:“莫非驸马他在漠南突厥”
闻言,高侃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黑脸通红,额头冒汗,憋了半天这才喟然一叹,直言不讳地正色道:“公主殿下,属下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根据俘虏们的口供,说说是驸马爷他”
见他支支吾吾的模样,长乐公主心头大急,急声道:“驸马他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高侃把心一横,沉声补充道:“俘虏们都说驸马爷已经投降了突厥”
“哐啷”一声,长乐公主手中的铜管掉在了地上,整个人瞬间惊呆了。
长乐公主颤着双手剥开铜管泥封,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里面那张薄薄的信纸,然而等了很久很久,她都不敢将那信纸展看,生怕会证实俘虏们带回来的消息。堂堂天子帝婿投降蛮夷,若是放在以前,长乐公主怎么都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荒谬的事情,然而千余俘虏们众口铄金,流言蜚语已是传遍了整个长安,更何况俘虏中还有一个军医自称亲眼见过余长宁驸马,说余长宁驸马为了救敌酋云可汗身负重伤,一切一切言之凿凿,由不得公主怀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咬银牙,将那张信纸摊在了长案上。
第六三二章断绝关系
刚刚看得几眼,长乐公主面色灰白,心内顿时一阵发紧,一股凉飕飕的寒意霎时掠过了全身。
余长宁这封书信是写给长乐公主的。
书信伊始首先述说了他被西突厥骑士抓获的经过,其后又讲到了自己幸运地被云可汗所救,从而前去了漠南突厥。
余长宁称赞云可汗乃是世间最伟大的君主,给了自己莫大的权力以及富贵,所以他决定向云可汗效忠,再也不返回大唐,希望家人们保重身体,公主殿下另择夫婿,大家断绝关系以后各走各路,再也不要有半分关联。
书信末了道:大唐浩瀚万里,独霸一方,然而庙堂无长策大谋,君主无英明之智,朝臣无奋进之气,庶民无凝聚之力,长宁岂能懵懂度日效忠昏庸朝廷有道是大道不和于俗,大功不谋于众,大丈夫旨在建功立业流芳百世,只怕功业不就,何患无妻何愁无后愿公主殿下善自珍重,再见之日友敌难说余长宁顿首。
及至读完,长乐公主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她慌忙站起身子找来以前余长宁所写的一副字画,仔细一对笔迹,字体确是丝毫没有差别,显然是处于一人之手。
霎那间,公主如被冬雷击顶,骤然生出了一阵身临悬崖绝境的眩晕,她用贝齿拼命咬着红唇不让自己晕倒,闭上双目泪如雨下,娇躯抖动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婉平急匆匆地闯了进来,高声道:“公主殿下,余夫人求见。”
“请严姑进来”仅此一句,长乐公主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颓然跌坐在了长案前。
罗凝急匆匆地入内,一脸惶恐地开口道:“公主,时才我在酒肆听别人说长宁他投降了突厥乱党,不知可是实情”
话音刚刚落点,罗凝看见长乐公主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案前,俏脸满是泪水,一时间,她不由为之一愣。
长乐公主纤手无力抬起一指案上的书信,轻声道:“你也看看吧”
罗凝心头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她疾步上前拿起那张信纸展开,刚刚看得一眼,已是脸色大变。
及至读完,罗凝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之色,沉吟片刻断然道:“公主,此信绝不是长宁写的。”
“你说什么”长乐公主闻言周身顿时有了力气,站起身来惊讶发问,美目中闪动着希冀的光芒。
“公主你不妨想想看,以长宁那得过且过,整日游手好闲的个性,怎会说出大丈夫只怕功业不就,何患无妻,何愁无后之言况且长宁极为看重家人,也绝不会说要与余家,与公主断绝关系的话来。”
长乐公主刚才也只是关心则乱,现在听罗凝这么一说,心里也是大觉疑惑,蹙眉道:“不过这字迹的确是驸马所写无疑。”
罗凝摇头道:“公主乃书法大家,自然知道笔迹是可以临摹的,这封书信,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模仿长宁的笔迹所写,目的便是为了冤枉长宁。”
长乐公主琢磨了片刻,轻叹出声道:“驸马惯写燕体,即便是以本宫的功底练习了数月,也最多只能临摹出七八分相像,然而你看这封书信,却与驸马的字迹基本相同,若是有人故意陷害,哪能模仿得如此之像”
罗凝心内一紧,颤声问道:“公主,你莫非相信长宁真的投靠了突厥”
长乐公主捏紧粉拳一阵长叹,忍住心里的凄苦道:“严姑,即便本宫相信他又能如何关键是父皇以及群臣们是否相信不行,本宫得立即进宫觐见父皇。”
罗凝此刻六神无主,听公主如此建议只得连连点头。
此时的朝堂,因为余长宁突兀叛变的事情,早就吵成了一团粥。
大唐开国数十年来,南征北战四夷臣服,从来还没有国家重臣投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