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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远处,把全阵的形势仔细一打量时,只见这阵的外形,是作八角式的,而在每个角上,都开了一个门,大概就是马天池所说的那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的八个门了。阵门和这连着的墙垣,都是十分的高峻,所以在阵外立着,却瞧不见阵内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只觉得有一种森森然的气象。甘联珠看了一会,既然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想走入阵去。可是,在这里,却发生了一个困难了,因为,按照马天池所说,只有生,景,开三个门可走,其馀的五个门,走了进去,非死即伤,危险万分,那是万万不可轻入的。但当她向着在她面前那个门的上面一望时,也只是这么很高峻的一个门罢了,却没有什么字样标出,那么,她怎又能知菹这是生门这是死门倘然贸贸的走了进去,竟是遇到了那不可走的五个门,不是就要遭到非常的危险么于是,她不免呆了起来。心中只是不住的在忖想着,究竟是冒这个险的好还是不冒这个险的好
然而,甘联珠毕竟不失为一个聪明人物,在一个转念间,又给她想了过来道:“我瞧这马天池,虽时常有点兴奋过了度的神气,可并不是怎样鲁莽的人物。在他的和我一番淡话中,并在这纸片的上面,把这落魂阵的内容,都是叙述得何等的详细,连小小的一些过门儿都不肯漏了去的。那么,何处是生门,何处是死门,何处又是什么门,那更是如何重大的一桩事情,他怎么反会忘记了告诉我呢哦,我明白了。定是我顺着那边走了来,现在我第一眼所瞧到的这个门,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门,必为生,景、开三门之一,他是知道这个情形的,所以不必再和我细讲得了。”甘联珠这么的一想时,也就把新起的这一种心事放下。同时,又得到了十分有力的一个反证,那便是,那纸片上的末一句,又是这么的写着道:“于是,乃至阵前矣。”此下并不再有什么话。这不明明是关照他,就从这个门中走了进去么当下,甘联珠即也坦然的走入了那门中。
第一件东西映入他的眼帘之内的,就是处在中央的那一个亭子,也就是这“落魂阵”灵魂所在的总机关部。甘联珠瞧到以后,好似瞧见了什么仇人似的,不免狠狠的瞧看了它几眼。心中也恨不到马上就冲到了那亭子的前面,那就可找着了那镜清道人,有上一番作为的了。然在事实上讲来,这是不可能的。于是,她也只能暂时耐着心肠,迂回曲折的向着阵中走了去,一遇到了有红旗插着的地方,就拐上了一个弯。可是,如是的走了好半天,对于他那所视为目的的亭子,依旧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有时候看来相距得巳很近了,不觉十分高兴的,拐上了一个弯迎过去,以为这一下子定已到达了亭子的前面,谁知,反而又较前远上了不少。这不免使她迭次的懊丧了起来,疑心马天池把什么要紧的一点,或者忘记了告诉他,所以会有这种的情形发见。
一会儿,又是到了一个拐弯之前了。而前面又前红旗招展着,照理,她又得向那边拐了过去。
但这一次,她比前来得细心了。在未转弯之前,又把这地上插的红旗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在这仔细打量之下,却又给她发见了一面绿旗,这绿旗和耶红旗是差不多一般的大小,而又插在那红旗的前面,倘望匆匆的从后面望过去,而又是粗心一些的话。那是只能见到红旗而不会见到绿旗的,如果是遇到了红旗在前,绿旗在后,那又成了一个反例,只能见到绿旗而不能见到红旗的了。于是,他有似发见了什么宝藏这般的快活,知道她的所以这么向前走着,而终不能到达那亭子面前的缘故,毛病完全是不在这个上面。原来,他们是把二面旗先后些并插着的,马天池所说的见着红旗即拐弯,定是指着插在前面的那面旗而言。如今,她匆匆的从后面望过去,竟误红为绿,又误绿为红,无怪要有这般的一个结果了。至马天池的所以没有把这
话说清楚,大概也是得自一种传闻,连他自己都不曾弄得明白罢更进一步说,把红绿两面旗这么的并插在一起,或者也是镜清道人所使的一种鬼计。使得就是知道见了红旗拐弯的这个诀门的,在一个不留意酌时候,也要迷起途来,而不知道这个诀门,那更是不是不必说起的了。
甘联珠一把这个道理想清楚,便不再向那个弯儿上拐过去,毫不理会似的径向前行。比到了第二个拐弯上,再仔细的一瞧视时,果然也是两面旗一前一后的并插蕾,却是红旗在前,绿旗在后了。这一来,更把她先前的这个理想证实,从此,甘联珠遇到拐弯的所在,即以插在前面的那个旗为标准。方向既是不误,果在不久的时候,前所可望而不可即的那座亭子,已是屹然的立在她的面前了。再一细瞧,这亭子是作六角形的,除了正中是门外,四周都嵌有明瓦的大窗。这时候却从这些明瓦上透出了一片的灯光来,显然的,正有什么人在这亭子中,并把灯火点得十分辉煌的呢。但甘联珠却好象毫不理会到似的,只见她坦然的向着靠上亭子左面的那一边走了去,并把一只眼睛置放在那明瓦的上面,悄悄的向着亭于的里边望了进去。
谁知,不望犹可,这一望之下,却望见了十分不堪入目的一种情形。不是她自己竭力禁止着自己的话,真使她又羞又急,险些儿要叫喊了起来。不知她究竟望见了些什么不雅相的事情且待经一百四十五回再说。
第一百四十五回抗暴无人气塞胸怀倒戈有人变生肘腋
话说在那明瓦窗上,有一灶两瓦接榫的地方,略略的露见了一条小缝。甘联珠见到以后,即从这小缝中,把眼睛向着亭内张了进去。只见这亭内的地方尚还宽广,灯火也是点得甚为辉煌。
正中设了一张供桌,桌后一个大木架,架上插着了一面黑绸子的大三角旗,上面隐隐约约的,似同红线绣着什么神像,这大概就是这“落魂阵”的阵旗了。供桌上,也放置了一个小木架,架上便插着那所谓招魂幡也者。前面陈设着供果之属,大约在八盆至十二盆之间。这是关于亭内静物一方面的情形。那么,这时候可有什么人在那里面呢哈哈,当然有人在里面,如果没有什么人在内,只是见到一些静物的话,怎么会使甘联珠又羞又急,到了这么的一个样子呢。
原来在这供桌的前面,一并排的立上了九个人,全都是赤棵着上下身,一丝儿也不挂真是不雅相到了极点了。他们好象正是对着那神像在行礼。一会儿,行礼已毕,又一齐转过身来,把脸孔朝着外边。这一来,甘联珠更是把他们瞧得清楚了。方知,站在中央的那一个是老者,在那左右二边,每一边却是二男二女相同的立着,都是很轻的年纪。照这情形瞧来,那老者定就是镜清道人,左右二边的那四男四女,大概便是他门下的男女弟子了。甘联珠的出身虽不高,只是一个盗魁的女儿,然在平日之间,也和大家闺秀没有什么二样,总是羞人答答的,伏处在闺中的。
如今,教她那里瞧得惯这些情形,不自觉的把一张脸都羞得通红了起来。可是,她此来的目的,是要攻破了这个“落魂阵”,把他父母双亲被拘在这里的灵魂劫了回去。决不能为了瞧不惯这些情形,即望望然舍之而去。于是,羞急尽自让她怎样的在羞急昔,她的这个身子,却依归立在窗下,不曾移动得一步。
一壁,更把这镜清道人恼恨得什么似的,暗地不住的在咒诅着道:“好个不要脸的妖道,竟是连禽兽都不如的了。他不但教那些男女弟子都赤裸着身体,他自己还以身作则,这还成个什么体统呢。若再让他胡闹下去,到各处去提倡着他的这个长春教,这世界尚复成为一个世界么别人或者畏惧他的妖法,而把他宽容着。我是敢立上一个誓,决不畏惧他,也不能宽容他,定要和他周旋一下,而见个最后的高下的。”想时,又把牙龈重重的啮上一啮,大有如不扑杀此獠,誓不甘休之意。在这中间,镜清道人不知在什么时嵌,已把供桌间小木架上的那面招魂幡取在手中,复又走过数步,就着中央一立。那八名男女弟子,便围着池的身体,川流不息的旋走起来。接着,镜清道人又把手中的招魂幡挥动着,口中并念念有词。当他念毕一句,那些男女弟子也接在下面,齐声念上一句。瞧这情形,他们大概又是在作什么妖法罢甘联珠一瞧到了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便想从腰间撞出那一柄刀来,大叫一声,从外面杀进亭去。可是,就在这个当儿,又瞧到了一件惊骇得出人意外的事情了。
只见镜清道人忽然停口不念,并把招魂幡递给了旁边的一个男弟子,却用腾了出来的那支右手,向着空中虚虚的一招。接着,便又是微微的一笑。原来,在他手掌之中,已招得了一件东西了。随又展开手掌来,把这件东西向着空中一抛,这东西便屹然停立在空中不复动,好象很平正的粘了在那里似的。那正面却又对着甘联珠所站立在下面的那个窗户,更使甘联珠瞧得一目了然。
在这一瞧之下,任她怎样的说着不畏惧镜清道人的妖法,但到了这个时候,却也使她不得不有些畏惧起来。可是,虚贴在空中的这件东西,既不是什么飞刀,也不是什么飞剑,更不是什么其他的武器。说出来,也平常得很,却只是在阵外的时候,马天池所递给他的那个小小的纸片。你想,那纸片明明是藏在甘联珠的衣袋之中的。如今,只经镜清道人在空中这么的一招,即一点也不觉得的给他招了去,这怎教甘联珠不要大大的惊骇了起来呢。而且,由此更可得到一个有力的证据,她的偷偷走入这“落魂阵”来,并偷偷的站立在这里窥探他们的行动,已是完全为镜清道人所知道的了。而以镜清道人这么手段很辣的一个人,既事先把也衣袋中的那个纸片招了去,卖弄一下自己的本领,怕不在接踵之间,又要用什么法子来对付着她么
然而,甘联珠毕竟不失为一个将门之女,当那纸片给镜清道人招了去以后,她这么惴惴的恐虑着,也只是一刹那间的事。在一个转念间,倒又觉得,她自己原是立志要和镜清道人拼上一拼的。如今这妖道既先来找着她,那是好极了,她要怕惧些什么呢。甘联珠这么的一想时,胆力不禁又壮了起来,即把腰间的刀一亮,大声的叫喊着道:“好个不要脸的妖道,这是什么的一种妖法,也值得如此的卖弄的。你姑娘现在来找到你了。”但当她刚把这
话说完,尚没有离开那窗户之下,却见镜清道人又是微微的一笑,又是虚虚的一招手。甘联珠早已身不由主的,被摄在半空之中,随即如飞鸟一般的,投入中央的那个门中去了。比及到了那亭子的里面,刚要经过镜清道人的前面,镜清道人只虚虚的比拟着,略把手向下一按,甘联珠的这个身子,便又轻得如落叶一般的,向空中飘了下来。转眼间,已是端端正正的,立在镜清道人的面前了。好可恶的妖道,他一见甘联珠已是被摄而至他的面前,心中好不得意。即做出一种十分轻薄的神气,斜着眼睛向她睨上了几眼,然后,方又笑着说道:“啊呀,甘小姐,我们真是不恭之至。不但对于你的光降阵中,没有派人远迎得,而且因为正在作着一种特别法事的缘故,我们这许多人都光着一个身子,竟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得,这总要请你加以海涵的啊。”
这时候,甘联珠的心中,仍是十分清楚的。一见镜清道人竟是对她这般的嘲弄着,直把她气得怒火直冒,马上就想举起手中的那一柄刀来,把这妖道的胸间刺成了一个透明的窟窿。然而,她又那里知道,她已被摄在这妖道的妖法之下,怎能再由她做得一分的主。所以,尽是由他用足了平生之力,执刀的那一支手,却象被定住了在那里的一般,一分一毫都不能向外推动得。这一来,不免使她更是气上加气,恼上加恼,连得两个眼睛中,都似乎有火星直冒出来了。镜清道人一见这个情形,不由得又哈哈大笑道:“唉,甘小姐,你也不必这般的气恼,倘然为此而气坏了自己的身体,那是很不值得的呢。其实,你不知道,我的不让你把刀挥动着,也是十分体恤你,不使你白白费力的一种意思。因为,你的这柄刀,也和那些小孩子们所玩的洋铁刀没有什么二样,并不算是怎样的利器,就是真的向我身上斫了来,恐怕也不见得就能把我伤了罢。”镜清道人说到这里,却又向着甘联珠瞧上一瞧,似乎瞧她是怎样的一种情形的。甘联珠却更是恼怒到了极点了,只不住的把怒目向镜清道人瞪着,想要破口大骂时,这张口却也巳噤闭着,发不出一些些儿的声音来了。
镜清道人便又十分得意的一笑,接续着说下去道:“哈哈,你不相信我这句话么那么,你不妨把这刀挥动上几下,看它究竟能不能损伤我的毫发来”这真奇怪,刚才甘联珠用足了平生之力,尚不能这执刀的手向外推动得一些些。现在经他这么的一说,甘联珠虽然极不愿举得这刀,这支手却已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径把这刀向着镜清道人的身上斫了去。既已斫得一刀,也就用足了力劲,不住手的斫起来了。照理,既是这般的猛斫着,并还是斫在赤裸着的一个身体上,定要把这镜清道人斫得东一处也是伤,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