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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眼光放开的话,那么以洛阳为核心地带的河南,又正是所谓的中原腹地。若能得此要地,再引河北或江淮之钱粮为援,则天下事已可定矣。在历史之上,正因为起自河南道的瓦岗寨群雄在李密率领之下,击败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张须陀,大隋领土遭南北隔绝,天下之事,逐此糜烂而不可复制。隋末大乱当中,李唐建国后一统江山所遭遇的最大障碍,便是来自于王世充和窦建德。王世充占洛阳而立大郑,窦建德据河北而建大夏,两家皆实力雄厚,有鲸吞天下之志。李唐于是派遣秦王李世民率领大军讨伐。窦建德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于是出兵南下相助。谁不知唐、夏两家鏖战正酣之际,王世充居然活象事不关己一样作壁上观,终于使得唐军有机会各个击破。窦建德兵败被擒,押送至长安斩首。王世充独木难支,也只好纳城献降。李渊不杀王世充,只将他贬为庶民,全家发配蜀中,却未成行已遭唐定州刺史独孤修德所杀,当中真相,不可谓不耐人寻味了。此乃后话,略过不谈。
中州篇第二百二十三章:忠贞勇烈,惟利是图上
后来王世充所占据的洛阳,乃是所谓的“新都”。却为杨广登基之后,于大业二年时下诏在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所重新建筑,历时两年半左右而成。新城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甚至比大兴更加气派。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于是更成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大业五年正月,杨广正式下诏改以重新建筑好的洛阳为东都,与西都大兴城提升至相同的政治地位。从此便长驻东都,极少再回大兴。
但眼下这个时候,却仍在仁寿元年,故此洛阳虽有东都之实,而无东都之名。至于新城建设,亦尚未开始。无论是河南道行台尚书抑或洛州行军总管、洛州刺史,其行署都仍坐落于旧城之内。这旧城是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后改汉姓为元所建,亦曾繁盛一时。但北魏末年经历“侯景之乱”以后,洛阳遭其放火焚烧而至残破。之后五十余年时光,转换了北齐、北周、大隋等三朝。洛阳城几番修葺,但总难以尽数恢复旧观。故此当杨昭这干人等来到洛阳城下时,抬首仰望,便总觉得眼前城池虽然仍是坚固厚重,古朴大气,却也由内而外地透发着掩饰不住的日暮西山之像,显得活力不足。
此刻正值卯、辰之交。黎明刚过,东方天际一轮红日载沉载浮,尚未完全脱离地平线。却已有大批等候入城作买卖的商旅与赶早市的农民,在四方刚刚开启的城门处排列成长队。陆续鱼贯入城。单单看这模样,倒感觉不到多少杨素疯狂刺杀行动所带来的恐怖气氛。杨昭微微点头,挥鞭“啪”地虚甩,招呼身后众从人跟上,从容入城。李靖以往也来洛阳公干过好几次,所以对于城中道路也颇为熟捻。当下由他指引,众人一路走到城中的河南道尚书行台所在。
这河南道尚书行台,本是北魏的皇宫。后来,经历兵火之灾,被烧毁了大半。大隋开国之后,又将这里进行拆卸改建,成为当时的晋王杨广驻跸之所。无论面积抑或规模,比起之前都缩减了许多。而且自从杨广卸任河南道行台尚书的职衔之后,这处行署也多年没有再启用过了。不过其中还是有人留守做些日常洒扫的工作,以防止屋子荒废。主持者早得到了大兴方面的通知,早在数日以前便将宅院内外都重新收拾干净。故此小王爷到来以后,立刻便可入住,倒无须再多费工夫。
杨昭这番前来洛阳坐镇,自然不可能只身赴任。除去李靖以外,还有曹二、欧阳四、阿鲁五与萧六以及几十名王府亲卫,都是当日跟随小王爷在九寨沟力抗吐蕃的百战精锐。此外“银发艳魅”旦梅、“血凤凰”杜莲杜大小姐、“横死荒坟”司马荒坟,“飞天”司徒雅等高手也随众而行,只有莫三给给因为伤势未曾痊愈而被留下在大兴养伤。三首蛇博父则被指派到极乐寺中,随时照顾自断六识修习神掌的摩诃叶。
这一干人等安顿定当,曹二便带领王府亲卫出去,在行署各处要害所在都布置了岗哨,只要有甚风吹草动,马上就能发出警报,四面八方都会有人即刻赶来赴援。杨昭如今修为之高,当世已少有敌手。此节曹二自然深知。但他并不因此而马虎了事,仍旧尽心尽力,务求将所有事都安排到可能达到的完美程度才肯罢休。好不容易才所有岗哨都布置完毕,留守洛阳行署的老总管手上捧了个拜盒急匆匆走来,道:“曹参军,王爷他现在可有空么”
曹二目光在向老总管手上拜盒一扫,点头道:“自然有空的。外面那是洛阳的官员前来拜会了吧嘿,他们耳目倒是灵敏。对了,来的是哪位”
老总管见曹二语气谦和客气,本来担心对方会自持是河南王身边得用的近侍,就排斥自己这些洛阳旧人的心便消了小半,也笑着答道:“外面来访的是洛州刺史长史,姓张,名须陀。”
“哦,阁下就是张须陀,张别驾”客厅之中,杨昭换了正装,高坐主位之上,双手按着几案,饶有兴味地审视着面前这位洛阳文官系统的第三号人物。须知一州之中,以刺史为最大。以下则是治中、别驾。这别驾之官名,在开皇初年被改为长史,但朝廷与民间习俗,仍然喜欢称呼别驾为多。大半月前,洛州刺史杨尚希被刺杀身亡,而治中也同时丧命,于是张须陀这位第三号人物,便暂时接过了洛阳行政系统的最高权力。虽无刺史之名,实行刺史之事。
虽然目前洛阳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大事,但杨昭等人入城以后沿路观察,却觉城中并没有太紧张的气氛,大部分百姓仍是照旧过自己的日子,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有各处街道上那数以百计虽然身穿常服,动作神态却明显是吃公门饭的人,提醒着众人如今洛阳正处于非常状态之中。外松而内紧,在不惊扰百姓的前提下而仍能控制城中气氛,使之不至于失控,张须陀委实可称能吏。心念及此,杨昭对于眼前这位年约三十五六上下,浓眉黑髯,赳赳有英雄气的中年汉子禁不住生出了几分“闻名不如见面”的欣赏之意。他微微一笑,挥手吩咐道:“来人,给张别驾看座。”
“谢过王爷。”张须陀不亢不卑地拱手行了一礼,撩起袍子下摆就坐。沉声道:“自半月前刺史大人不幸身故之后,城中便到处流言四起,人心惶恐,不得自安。下官虽然竭尽全力镇之以静,但杨素叛党势力极大,行动神出鬼没,委实防不胜防。下官才具不足,独木难支大厦,已有心力交瘁之感。王爷今日到来,对洛阳城目前局势而言,实如久旱逢甘霖,下官也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
杨昭笑道:“张别驾太客气了。眼下洛阳形势波云谲诡,本王年轻识浅,要控制住局面,只怕亦是力有未逮。还需要请张别驾多多帮忙才对。”
杨昭语气虽然甚是诚恳,张须陀却并无流露感激涕零之色。只是淡淡道:“之前杨刺史与治中大人同日遇害,下官身为洛州长史,责无旁贷,故此才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