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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今夜之事已了,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师弟,关上门,都到后堂来。”
和尚就是和尚,和我不一样。刚才的事情惊心动魄,可是过去之后,也就过去了,几位僧人神色平静如常。如果不看九林禅院门前的一个杯口粗细的孔洞和地上那一套黑衣,只看几个和尚地表情,你都不会发现有什么异常。一行人又回到了后院的禅堂,各找地方坐好。法源这才有机会稍微详细的告诉法海这六十年世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六十年弹指已过,要想细细地说不可能。法源也就是大概的说了说鬼子进中国、国内战争、新中国成立、动乱年代如今又落实宗教政策等等。法海一直在听,并不插话,只是在法源讲到汪精卫投靠日本人成立伪政府的时候才问了一句:“汪精卫是不是当年那个写下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英雄侠少”
法海:“不错,就是他只可惜世人之心性总是会变的。”
法海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直到法源大概讲完这六十年的经过。法源住了口,风君子开口说话了:“法海,你方才所言怎么那么肯定你怎么就知道伊谷流再也不会踏足芜城”
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也竖着耳朵听他如何回答。法海反问了一句:“施主,你可知众人之心有群性”
风君子:“知道,你说的是一个民族的共同心理特征。”
法海:“我以前虽未与伊谷流交手,却知道东瀛人群性如何。高者仰而习之,弱者欺而夺之。欺人之时,英勇不畏死,甚至以死为荣。此等人,若一举震服,则心性逆转。他们所畏者不敢恨,反而谦恭敬之,以敬为荣。今日你若仅仅出手取伊谷流门主性命,他的门下弟子犹可能拼死相斗。关键在于石真人,石真人一举炼化伊谷流门主地魂魄元神,连肉身也损毁不留。其术阴损至极,其状可畏可怖,其威震惊四方。伊谷流上下胆寒,敬畏不已,如何还敢再来”
法海的话,意思大概是说日本鬼子的心性如何总之是凌弱服强。虽然看上去不怕死,但是一旦被杀服镇服,他们只会对强者敬畏膜拜。而且我也明白了,原来那伊谷流门主的尸身所发生的那么恐怖的变化,是我运用青冥镜时一不小心搞出来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青冥镜炼化魂魄元神的妙用法海给了“阴损至极”这四个字的评价,也是够恰当的。我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不过是不小心”
风君子:“你的事以后再说,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毒是毒了一点,不过不如此,也不那么容易把他们打发走。以后注意就是了。”
法海:“原来石真人是无意中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众生神识不灭,肉身不过是臭皮囊而已。杀人不过头点地,死者还可往生轮回。可是石真人的法术,却永灭他人之魂魄元神不得超生,修行中人如何不惧”
“永灭他人魂魄元神你是说炼化吗那伊谷流门主死后去了哪里”闻言我吃了一惊。
法澄在旁边似乎是自言自语道:“这可就难说了,应该是下地狱去了吧地藏菩萨一定知道。”
法海:“寂灭之后是何处,我也不知。我只能回答所知的问题。”
此时我心中突然一动,开口道:“法海大师,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知你是否能回答我。你说风君子杀了伊谷流门主,是以杀业替他人之杀业,是善举。而我近日也有一个疑惑,我要救我的一个朋友,可方法是救一人而杀一人。这么做是善是恶,或者,这世上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你参禅定坐六十年,一定有所体会吧”
风君子也接口道:“法海,这个问题我也非常感兴趣,可惜没有来得及问我的师父。如果你真是高僧,就请你回答。我也想请教善恶之辨。有人说你们佛门只谈因果不分善恶,不会是这样吧”
法海:“谁说佛门不问善恶那只是槛外之人的妄测而已善恶不分还谈什么修行”
风君子:“对对对,您说的对。反正那话又不是我说的,是我们学校的一个二百五说的。那请问何为善、何为恶”
法海:“先有错其后才能谈恶。世上的事,如果对错已经分明。还要为做与不做找借口,这就是善恶。为何世人常有善恶地困惑因为我们遇到的事情有很多是说不清因果对错的。但也有不少事因果对错了然分明,如果此时有人还要纠缠于做与不做,那就是善恶的分别了。该做的做了,就是善;不该做的做了,就是恶;没有借口。世人之念常有谬误。善恶其实不在于心,而见于行。”
风君子连连点头,法源也在一旁问道:“所以我道中人谈地是修行二字,修行才能修心。师兄此语,可解世人之惑。那么今日之事,法源是善还是恶”
法海:“因果对错不甚了然,不能谈善恶。但风施主杀人之举,是非分明,是善举。石真人化人魂魄,因果无对错;虽阴损。却无善无恶。”
风君子站起身来:“行了行了,我们就不要总聊天了。法海,你好像六十年没洗澡了,身上怎么一点都不臭我看你还是去梳洗一番明天才好见人,至少先把头剃了。折腾了大半天。我肚子饿了,九林禅院有没有吃的”
法澄也站起身来:“师兄你去梳洗吧,我给大家下几碗素面。”
等我们吃完面的时候,已经是清晨。风君子打着哈欠拉着我告辞出门。英俊挺拔的法海、宝相庄严的法源苍老天真的法澄一起将我们送出大门外。东边的霞光已经升起,太阳照着三个和尚。光头闪闪发亮。
远远的走出了小巷,来到了城外的大马路旁。时间尚早,行人也稀少。晨风吹来。传来一丝淡淡的不易查觉地暖香。我停下脚步,用疑问的目光看着路边的一个人。那是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女工,包着头巾看不清面目。她手上拿着一把竹丝大扫帚,正是和锋真人在齐云观门前曾用过的那一种。
风君子见我站在那里盯着个清洁工看,不解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然后他了转头看了几眼,忍不住笑了。他走了过去拍了拍那个女工的肩膀:“韩紫英,你不在菁芜洞天看着柳老师,怎么跑到这里来扫大街了是学雷锋做好事吗”
紫英摘下头巾,娇笑道:“我只是有点不放心。来看看情况罢了。没想到被你看破了行藏,果然好眼力”
风君子:“不要夸我,我没注意到你,是石野看出来的。看来还是石野对你更了解。”
我也走过去笑道:“什么时候芜城扫大街的都换成这样的美女了你地面目虽然隐藏的很好,可是你的体香我闻到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紫英脸微微一红,风君子抢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