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2）

茶已奉上，天色尚早，唐三藏正与院主闲话，只见后方缓缓走出两名小童，搀扶着一位老僧。

这老僧打扮非凡，头戴毗卢方帽，宝顶镶嵌猫睛石，身披锦绒褊衫，翡翠毛金边闪烁。一对僧鞋攒八宝，手持一根嵌云星的拄杖。满面皱纹如骊山老母，一双昏眼似东海龙君。口中无齿，腰背微驼，步履虽慢，气势却不凡。

众僧见了，纷纷恭敬行礼，齐声道：“师祖来了。”

唐三藏连忙站起身来，躬身施礼：“老院主，弟子拜见。”

那老僧还了一礼，缓缓坐下，笑道：“适才听弟子们禀报，得知东土圣僧驾临，我特来奉见。”

三藏合掌道：“贫僧唐三藏，轻造宝刹，叨扰清修，还望老院主恕罪。”

老僧笑道：“何敢当！何敢当！”随即问道：“圣僧自东土而来，至此已有多少路程？”

三藏道：“贫僧自长安启程，已行五千余里。途中收了几名弟子，跨过两界山，又过西番哈咇国，至今已历时两月，有五六千里之遥。”

老僧叹道：“取经之路，果然万里迢迢！老僧年老昏聩，百年来未曾远行，实在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

三藏又问：“老院主高寿几何？”

老僧缓缓道：“贫僧年逾二百七十载，早已风烛残年。”

孙悟空听了，忍不住咧嘴笑道：“嗨！这还是我万代孙儿哩！”

三藏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谨言！莫要无礼，冲撞了高僧。”

老僧却不以为意，轻轻一笑，吩咐弟子献茶。

不多时，一个小童端出羊脂玉盘，盘内放着三只法蓝镶金的茶钟；另一童手提白铜壶，缓缓斟满香茶。只见那茶色如榴蕊，香胜桂花，未曾入口，已令人精神清爽。

三藏端起茶盏，赞叹道：“好物件！好物件！真是美食美器！”

老僧微微一笑，道：“污眼！污眼！圣僧乃天朝上国之人，广览奇珍，似这等粗陋之物，何足称奇？倒不知圣僧自东土而来，可有何珍宝，借贫僧一观？”

三藏摇头道：“贫僧乃出家之人，身无长物。纵使东土有宝贝，路途遥远，也带不来。”

话音刚落，只见老僧嘴角微微一弯，双目微阖，淡淡道：“无妨，贫僧早已知晓，真正的宝物，并非凡俗之物，而是——天机。”

此言一出，唐三藏微微一怔，心头陡然一跳。

悟空眯起眼睛，暗道：“这老和尚……不简单。”

三藏闻言，微微一笑，道：“老院主谦虚了。弟子一路风尘仆仆，并无宝物在身，唯有佛法相伴，以求至西天取经。”

老僧点头道：“老爷乃有大愿之人，贫僧敬佩。”他又抬眼瞥了一眼行者，道：“这位小师傅——”

行者呵呵一笑，抢道：“老禅师，你该不会还惦记着什么宝贝吧？”

那老僧笑而不语，抚须沉吟。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微风，带着几分奇异的凉意。随即，一道高瘦的身影缓步走入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