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五百八十四章 燃汉焚江（2/2）
“好像是什么新特效的光源实验。”酒德麻衣果断按下挂断键，“晚安，殿下。有空来日本玩，姐姐带你逛高天原。”
最后的画面是少年困惑的脸，酒德麻衣将老唐的手机揣回战术包，随后挥动小太刀劈开扑来的汉军幻影。
眼见雷霆无效，奥丁再次转换攻击方式，他双手虚握，整条长江的水流竟违反重力倒卷上天，又在天象的力量下变成带着电离子的冰棱，如同万剑归宗般落下。
老唐突然笑了。
“就算老子被削了，”老唐高举手臂，在指尖上有火焰流淌，“你也不能用冰来打火啊。”
下一秒，冰棱直接气化，而奥丁黑色的大氅也开始在高温中自燃，老唐踏着融化的青铜缓步向前，江水大沸，喧哗如同臣子向皇帝高声贺表。
在沸腾的水声中，老唐欺身上前，手中的陌刀直接穿透了奥丁的胸甲和胸膛，有红色的纹路顺着刀刃蔓延。
“路边一条啊好像。”老唐说，“你这也不行啊？”
“你杀死的不过是幻影……”奥丁摇摇头，“等着吧，我们在尼伯龙根外见面。到时候我用言灵同你打过，不过……呵呵呵，我很期待，你究竟能不能出来呢？”
“他妈的，一想到老子还要听你说b话，我就感觉头疼。”老唐抽刀振落血焰，奥丁的身形也随之破碎飘散。
江面突然静止了。
燃烧的战船、冲杀的汉军、甚至飘落的灰烬都定格成褪色的画卷，尼伯龙根发出玻璃破碎的脆响，但尼伯龙根并未就此结束。
因为“康斯坦丁”。
老唐看样远方的巨舰残骸，他想要收起陌刀，但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保留。被铁链束缚的“康斯坦丁”仍在甲板上挣扎，锁链摩擦声混着江水沸腾的轰鸣，从少年外形的眼眶当中涌出血泪。
“幻境已经开始崩塌了，剩下的应该就是时间问题了吧？”酒德麻衣出声道。
“不够。”老唐摇了摇头，声音沉重而落寞，“尼伯龙根是需要锚点的，奥丁是明锚，也或许不是锚点，而那个……”
老唐原本打算用刀尖去指，但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转而用手指指向在甲板上被绑着的少年，对方的啜泣声让人心碎。
“这个，是关键锚点，但被做成了我弟弟的外貌。”老唐说，“奥丁或者赫尔佐格笃定我下不去手。”
听到老唐说的话，被锁链缠绕的少年抬起头，与康斯坦丁别无二致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哥哥要杀我第二次吗？在青铜城那次还不够痛吗？”
“我没在青铜城杀过你。”老唐低声说，“包括康斯坦丁也是。”
“但那是你的错，所以是你杀了我。”少年说。
老唐没办法否认这句话。
“抱歉……”
他抬手，陌刀的刀锋悬在少年咽喉处微微颤动，熔浆般的液滴顺着刀槽滴落，在甲板上烫出焦黑的孔洞。老唐突然想起那年冬天，真正的康斯坦丁和他在白帝城的城楼上，看城门外大江奔涌，平野垂星。
“需要帮忙吗？”酒德麻衣的声音从身后飘来，“有些脏活儿还是交给忍者来比较好。”
老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说些俏皮话来活跃气氛，却发现那些轻佻的词句全卡在燃烧的喉管里。
这里不是说俏皮话的场合，幽默感无法消解这样的沉重。
不，这样的沉重是没有办法消解的，什么都不能消解。
老唐觉得握刀的手很重，他的手分明是青铜与火之王的利爪，可以随意的燃起火焰，净化一切邪祟，此刻却重得像是拴着整个北冰洋。
“不用了。有些血……”老唐的拇指摩挲着刀柄上‘罗纳德·唐’的鉴印，也像是在诘问自己的内心，“是不能交给别人流出来的，得自己来。”
气氛有点沉默，酒德麻衣抱刀倚在桅杆的残骸上，尼伯龙根崩碎过程中的虚假天光从她的睫毛间漏下来：“别有那么大心理负担，毕竟只是伪物。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当青铜鸟的时候，你俩研究新装备什么的？”
老唐的瞳孔微微收缩，曾经的记忆从脑海中缓缓涌现：灯光温暖的房间中，康斯坦丁伏案画着图纸，一边和老唐聊天，一边请求酒德麻衣拆解那支克洛特手枪，最后又用权柄帮老唐的青铜鸟体内安装了一支新的枪械，搭载三发大口径炼金子弹。
仍旧是在日本，仿佛就在昨天。
“虽然后来你很想去用那支枪解决掉橘政宗，但最后还是没去。”酒德麻衣的声音突然放轻，“是我用冥照带着康斯坦丁潜入了源氏重工，又伪装成橘政宗自尽身亡的场面。”
老唐握刀的手又向下降了半寸，锋刃深深陷入伪物的咽喉。后者开始剧烈颤抖，锁链上的巫术咒文亮起血光。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看到无数个深夜——康斯坦丁伏案修改图纸，自己在一旁用鸟喙翻书；突袭奥丁的尼伯龙根被逮捕后，自己被弟弟好一顿骂……以及更早更早的之前，兄弟两人穿过风雪和荒芜的原野，相依为命着漂泊到古代中国……
自汉以后，又过了多久呢？
不该只有抱歉才对。他对康斯坦丁的态度，早就该从那种歉意的关系当中走出来了。他们是无需言语解释的兄弟，兄弟之间不需要道歉也不会彼此诘难，你只需要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而无论是我还是你，也都不会说出任何可能使你伤心的话。
这就是兄弟，并非那种伪物所能虚构出来的。
“我觉得我应该感觉愤怒。”老唐突然开口，像是在说服甲板上飘荡的亡灵，但语气中没有一点愤怒的感情，“愤怒于有人冒充康斯坦丁。”
“所以，伪物也应该由我亲自杀死。”
陌刀重重落下，鲜血喷涌而出，被斩首的“康斯坦丁”没有惨叫，而是像破碎的瓷器般片片剥落。老唐动手杀掉了和自己外形完全一致的“弟弟”。
他应该感觉愤怒，但只觉得心中似乎空了一块儿。
尼伯龙根开始最后的碎裂。
“谢谢了。”老唐收刀，他低头看了看在刀柄上刻着的鉴印，声音很轻：“虽然那是个伪物……但毕竟用了我弟弟的外形。我觉得，我还是不能看着我弟弟被别人杀死，所以就算要做这种事情，也必须是我来。”
“我知道。”酒德麻衣用刀鞘轻轻敲他的肩膀，“真正的手足情谊不需要解释，就像真正的好刀不会生锈，杀掉这个只会让你俩更情比金坚。不过现在……”
她的目光扫过正在消散的巨舰，周遭的场景重新变为电梯的轿厢：“我觉得我们该去现实世界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