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手为雨(2/2)
“郑合宜!”
怒气中带着不满,秀眉微蹙,那人已几步到了面前。
“你怎么回事?嫌我吵是吗?”
谢从安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借机发火,气冲冲的指着门口道:“那你就给我出去!”话音未落就惊讶看向拉着自己手的人。
“夫人想要如何,直说就是,只是莫再生气了。”
这个不分时机、不明事理的人,手上用了力,竟然是还想拉她过去。
谢从安被扯的一个踉跄,又听到对方低声亲昵的问:“今日肚子可还疼么?”一股强烈的羞耻之感如同烈火,瞬间席卷上脸。
她满脸热辣,又气又恼又羞,很想抽回手打去两下,又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不知好歹。
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已服软和好了吧…
似她这般的性子,果然做不得什么娇妻……
忽见身前人用力咬着嘴唇,一副生气的样子,郑合宜当即知道自己恐是做错了事,便敛了神色对地上的甄如儿道:“夫人只是生气,并非不理是非。你只将那晚做过的事一节一节说清楚,夫人自会还你清白。”
言语落定,谢从安恢复清醒。
这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倔强,竟是又把自己给架回去了……
她压住心底的后悔,回头看着那个哭的一塌糊涂,却依旧没能得到半点怜惜的甄如儿,最终只能说出了两个字:“算了。”甩开郑合宜的手,走去拉起暮雪道:“你同我丫头道歉,这几日就负责给她熬药,伺候吃穿。”正说着话,手中人忽然瑟缩一下,她跟着紧张一瞬,又见并无不妥,知道是这丫头心虚,无奈也只能继续:“……等她好起来,便算是你们两清了……行不行?”
房中忽然陷入沉默。
郑和宜见那主仆二人突然望向门外,心道不好。朝夕已经先一步进入房中,外头随即有人道:“不行!”
他也跟着站起来唤了一声祖母。
闻讯而来的郑严氏一身齐整,稳稳踏入,疾步前来却鬓角纹丝不乱,就连手上的佛珠穗子都要比平常见的听话些,看上去就像是用尺子量着刻意梳理过。
此处的动静也不过才刚起来。谢从安只顾着计较真相,没想到这地界不比侯府的幽兰苑,不消多时便已有话传到了外头。下人们各怀心思,对她这里都是巴巴的望着,更别提家主一回来就带了人来,这外头又没有围墙,只消走近了听上几耳朵,也猜得到是前几日闹妖的境况又来一回,有心的自然早早的就跑去告诉了。
前生的她从不会刻意讨好,奈何这一世生存需求迫切,也算养成了读懂长辈脸色的能力,虽有成效,但谢侯对她溺爱非常,那份所谓的孝顺多也出自真心敬奉,如今换到郑府,究竟差着些意思,还是打心底的不想屈从于这位陌生的老婆婆,即便知道无需计较太过,话里却还是说不出几分软意,脱口便是一句顶呛:“祖母是觉得我让她受了委屈?”
郑严氏看着面前眨巴的那双眼睛,不卑不亢,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瞧,没有半分怯懦尊重的样子。她在心中亦是奇怪,这颜氏女如何与传闻中的贤良淑德无一匹配,想来的确是传言不可尽信,就算是衍圣公的后代,依旧是严教娇养,良莠不齐,思虑至此,一时间又为着郑合宜不值,觉得自家家主受了委屈,于是一言不发的摆起了脸色。
旁边站着的朝夕见了,更像是得了底气一般,紧追着面前人道:“既然都说委屈,夫人便应当主持公道。若只是一味偏私,如何能让下人信服。”
一个贴身奴婢敢在主子面前放肆的搬出这番话,想是方才已经被私下授意了。
只可惜这种办法在谢从安身上完全不作用。
那个无法无天罔顾伦常,将整个谢氏能闹得人仰马翻的谢家少主怎会管下人信不信服。不服就打服又如何。在她眼里,若是必须,就算是杀几个人来警告也亦无不可。
只她如今实不想无事揽上身,又惦记着暮雪形色间的蹊跷,便在原处端着主母的架子盘算着自己应该是撒泼打滚还是就坡下驴,结果发现郑和宜又是在盯着自己看,索性便一推三六五,让他做主算了。
不料还未张口,已被对手看破了心思。
朝夕抢着道:“既已做了主母,便不是从前在闺中躲清闲的身份了,夫人还是用些心思在后宅的经营。”
这几句顿时将谢从安说恼了。
她是个主母做了夫人,难道西苑那是个假的?
怒火直冲脑门,简直匪夷所思,非常人能忍。她气得一把扯住了郑和宜,“我不管。你要给我的丫头做主!”
朝夕已是眼疾手快,却也只是抢过一步,未敢真的动手,口中的话吞吐就半:“家主还是莫要,心软……”
谢从安瞧着对面那绯红的脸颊,直接丢出一声冷笑,攥着人的手上愈发加重了力气。
不过一个外家跟来的小丫头,就算是在老夫人面前得些身份,在她谢从安这种霸王面前又算得哪个。
那双杏眼凝了冰霜,手上一扯,将人拉了过来,仰头轻蔑的丢出一句:“什么家主!他是我夫君!若这样就要与我搬出那家主的身份,我看往后夫妻二字就莫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