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鲛灯（2/2）

燕舞聪明伶俐，见我神色不对，好似是真心不要，便不再劝，又说了两句客套话，深施一礼，转身而去。

我犹豫一下，没敢直言相告，她胆子那样小又怕鬼，我要是跟她解释我为什么不要那鲛油灯，还不得吓死她，只好说归海云开给予的已经太多，不想再要他的东西了。

“歇歇吧，你转得我头直晕，不就是拜个堂么，随便拜拜就完了。”

“……”我很无语，只好换过一条干手巾继续和湿发作斗争，纠结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小六，明天的婚礼只是走个过场，婚后就要跑路，省得她白费这些力气。

小六神色紧张忙前忙后，清点衣裙冠带各式物品，惟恐遗漏了什么。

“小六，快快把灯还给燕舞姑娘，请姑娘回去后转告归海大将，如此名贵的灯，琥珀不敢用，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小六唬得一愣，脱口道：“这算什么，明儿就要成婚了，按照规矩今晚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

小六虽然似懂非懂，但亦无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累了一天心力憔悴，忙忙洗漱过便睡下了。

我身边没有别的亲人，只得她一个陪嫁，小小年纪又没经验，虽说一应物事归海府都准备妥当送了过来，但毕竟还要归类清点，实在是辛苦了她。

伶舟欲语还休，面带难色的点胸向我行礼道：“按理原是不该见，可是主子真的有事，大奶奶您看能否……”

“小六别忙了……”我才想实言相告。

门外忽然传来伶舟的声音，“大奶奶睡了么”

我本来也不喜欢打听别人，又决定要走，所以对归海家的人和事更无心探究，三日来不闻不问，无事门都不出，只在小楼附近活动，生怕沾惹是非不得脱身。

明天便是正日子了，归海府中张灯结彩一片喜气，当晚连晚饭都没用我去和众人一起吃，而是准备好送过来我临时住处，要我吃过饭早些安息，因为明日要早起上妆，然后把轿从后门抬出游城一圈，再从前门迎入归海府拜堂。

虽然不知道归海云开找我何事，但以他那妥帖谨慎的性子，没事不会触犯禁忌在新婚前夜找我，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见他。

我因为打算婚后就和归海云开摊牌，说明我之所以和他成亲是因为答应了北崖太后，兑现诺言后便要离开，所以并不把这婚礼放在心上，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后，一边擦着湿漉漉的浓密长发，一边看着小六紧张得团团转。

出门不远，伶舟带我走上条沿着一渠清水而建的实木小道，道两旁逐渐出现拱形石梁，由疏而密，石梁上爬满枯黄的藤蔓，藤叶肥大，其上覆雪，走在其下，震动叶上积雪，雪便瑟瑟而落，随风飘飞盘旋轻舞。

伶舟指着那枯藤道：“大奶奶，这蔓藤便叫薜荔，枝繁叶茂叶香郁，夏天时爬满石梁，遮天蔽日，走在通道中凉快之极。”探头前望，停住脚步，“大奶奶您继续往前走，出了通道便能看见一座用珠贝拼接镶嵌而成的圆形房屋，那便是薜荔馆了，主子就在那等您哪。”

我点头，疑惑的道：“你不一起来么”归海家就云开月明两兄弟，归海茗没有混血儿子，云开月明也便没有影从，因而伶舟便像影从一样的不离归海云开左右，现见他止步不前，我自然不免诧异。

伶舟躬身笑道：“奴才在这看着点，免得被那起不长眼色的丫头仆役惊扰了您们。”

我微微皱眉，更加奇怪起来，不知道归海云开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对我说，还要劳动伶舟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