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仙佛问缘(2/2)
得夏逸方才那一轮猛攻,月遥才有蓄力发动这一招的时机。
如今剑势已成,只待发劲!
劲,已发!
时间如同静止,空间仿佛冻结。
月遥在这一刻结束了旋舞的身姿,但手中那柄银缎剑却随着她的发劲急刺而出,无数道疾旋的光团在刹那间汇成一条直线,如同仙子从夜空中摘下的无数颗繁星,于此际连成一条绝美的缎带。
活佛的脸色变了。
他已然感到掌间的气流开始紊乱,竟在那难以言述的剑势下出现崩坏之态。
随着一声厉啸,活佛口鼻同时射出急促的血箭,瞬间将毕生功力汇集于掌间!
“仙佛同心”与“倒果为因掌”皆是世间至高武学,当这两种神技相遇之时,又会激出怎样绚烂的火花?
没有火花。
只有血花。
“仙佛同心”本就是耗气极巨的压箱之技,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使用。
月遥曾在昼间以此技重创墨师爷,已是身负内伤,经数个时辰的调休才压住伤势,此际又经活佛那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力震压,当即口吐鲜血、踉跄倒地,再也握不住手中那柄银缎剑!
如此看来,月遥可是拼输了这一合?
不是。
活佛虽然以一掌震碎对手的无匹剑势,但“倒果为因掌”却不能将“仙佛同心”的剑势尽数吸收——宛如出自仙佛之手的剑气,瞬间斩断他的大小拇指以及一根无名指!
活佛难以置信地看着仅剩的两指,如何不知自己这一招旷古烁今的“倒果为因掌”已再也不会出现于世间。
“好……好一招仙佛同心!”
活佛遥瞪远处,看着已然力尽的月遥,盯着那惨白无色的美颜,如若疯魔般怒笑道:“净月宫历代先祖都未练成的一招,想不到竟被你这区区小辈练就!”
似已具象的杀意如无量大海般压向月遥,直令她娇躯轻颤,好像下一刻就要禁不住压力而昏厥。
直到一个人和一把刀出现在她身前之后,冰冷的杀意即刻中断。
这个人并不如何高大,却足以挡住活佛那双怒目。
那把刀也并非传说中的神器,却可切断那沉甸甸的杀气。
夏逸毕竟还没有倒下。
由于失血过多以及体内的三次重伤,他的身躯正是抖的剧烈,好像单是站立便已用尽他的全部体力。
可他的眼睛却如手中的飞焰刀一般雪亮。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倒是一点也不假。”
此时的活佛哪里还有半分得道高僧的气派,只是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弄,冷笑道:“你若有双刀在手,或许还能在老衲手上再走几招。”
说着,活佛视线微沉,轻瞥脚下的昊渊刀一眼后,又再次看向如同血人一般的夏逸,目中闪过一丝残酷的笑意。
“你此刻不过一刀在手,且身负重创,而你身后那女娃娃也再无起身之力……老衲实在很想知道,你这区区蝼蚁凭什么敢以此眼神目视老衲?”
夏逸居然笑了。
“你曾对我说过善缘生善果,恶缘结恶报……又说你我之间,真是一场恶缘。”
令人骨悚的笑声中,夏逸缓慢艰难地抬起左臂,以刀代指,遥指活佛,沉声道:“那我今日便要问问这天,再问问那佛祖……你我之间的恶缘,到底结下了谁的恶报。”
活佛大笑道:“好一个谁的恶报,你这蝼蚁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老实说,你这新创的双刀之技确实令老衲颇感惊讶,其变化之奥妙简直不下于当年陆景云的日月辉映。”
活佛赞叹之后,又是话锋一转:“可即便是陆景云也未必能在老衲手上走过二十招,你又想凭他留给你这一把单刀掀起什么风浪?”
“你错了!”
夏逸身形微沉,忽然改做双手握刀,遥指活佛眉心,凝声道:“这是我当初败在你手下之后,才开始构想的一式单刀之技。”
活佛失笑道:“原来你还刻意为老衲预备了一招?老衲是不是该为此感到荣幸,而老衲也必死无疑?”
“你莫要急着夸赞,说不得待你看过这一招之后,反而会觉得死的将是我。”
夏逸淡淡笑道:“可我若是没死,那你便要记好一件事。”
活佛不以为然道:“哦?什么事?”
“杀你之人……夏逸。”
夏逸脸上的笑容已在隐去,微颤的飞焰也已归于静态,“杀你之技……”
“……问缘。”
问缘?
何意?
随着夏逸踏地、飞起,活佛这才知道这一刀为何名为“问缘”。
飞焰刀在疾转,宛如飓风。
夏逸也在疾转,随着飓风。
这是什么样的飓风?
以“海潮刀法”的至刚之势为基力、至柔之势为导力,“风旗同醉”与“风旗同袍”为推力的飓风。
如此不过是“问缘”一刀的前奏,真正的杀招仍是风眼之中的夏逸。
随着他每一次转动,飞焰也跟着斩出不同的招式——那或许是“海潮刀法”、“断水刀法”、“映月刀法”中的任何一招。
因此,活佛完全无法通过肉眼判断,当这阵“飓风”真正刮至自己面前时,夏逸到底会斩出怎样的一刀。
或许就连夏逸本人也不会知道,他到底会用哪一招作为自己的最后的手段。
“问缘”一刀起势过大、杀势过狠、转势过疾——过犹不及的结果便是他可在最短的时间内迫近活佛身前,却无法保证自己可预判活佛的招式。
换言之,这是一招只攻不守的赌命招式——夏逸若不能以此技斩杀对手,他便要被对手所杀。
夏逸就是一个赌徒,他不怕赌,也不怕输。
输赢也好,生死也好,皆可随缘。
作为一名赌徒,夏逸只想知道结果,所以他“问缘”。
一刀问缘,也是一刀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