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nd:最后的最后(1/2)
区乐珺原本想安慰甘棠,欧以屾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狠心,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对于现在这个欧以屾需要重新建立了解,不敢轻易下结论。
“既然那个孩子说以屾哥很疼爱她,而以屾哥又只有她一个孩子,至多小惩大诫。”区乐珺说得相对保守。
甘棠不放心,这几天相处中,她也不能轻易判断欧以屾会做什么。
“我们去公证吧。”甘棠忽而灵光一闪,这些横生枝节都源于她这场没能完成的婚礼,如果她和区乐珺成婚了,欧以屾应该就不会再对她有什么兴趣了,当今社会,像欧以屾这种身份的人做不出破坏人婚姻的事,到底是污点,他既然心怀大义,便不能拘泥于小情小爱。
“现在?”区乐珺愕然,“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还要准备什么,你、我、公证处、公证人,这不就够了吗?”甘棠反问道,“还是说你现在不想和我结婚了?”
“不。”区乐珺立即否认,她怎么会不想和甘棠结婚呢,只是,这也太仓促太简陋了。
“既然没有不想,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去。”甘棠说着就拉着区乐珺往外走。
区乐珺心中既雀跃又抗拒,一生就这么一次的大事,这样实在太草率了,至少得有定制的手工婚纱还得有豪华的仪式。
但她不敢忤逆甘棠的意思,心不甘情不愿地也还是跟着甘棠走了。
两人在路上又是好一通堵,区乐珺趁此机会试图说服甘棠,至少给她一天时间草草准备一下,甘棠则是一票否决了。
“那戒指呢?”区乐珺瘪了瘪嘴,最后挣扎了一下。
甘棠四下张望了一番,旋即从小冰箱里取了两罐苏打水,咔咔两下拉开拉环,往自己和区乐珺的手指上戴了上去,“喏,现在有了。”
区乐珺像吞了只苍蝇似的沉默片刻,无力道:“姐姐,你现在很像那种不上学口袋比脸都干净的街溜子欺骗无知小o。”
甘棠看了眼两人手上的拉环,大气道:“等回头我给你补个大钻戒。”
区乐珺心想这画饼的话术更像了。
甘棠心意已决,不想再听区乐珺吞吞吐吐的反对意见,转而指着车外的马拉松队伍问道:“对了,这些是什么?居然能有这么大型的活动在首都获批成功?”
“你光看比赛,没看看主办方吗?”区乐珺笑道:“三个主办方,后头分别是三个大贵族背书,自然能通过审批。”
甘棠不解:“为什么突然办这个活动?”
“总要给这些充满精力的人找些事做。”区乐珺眼睛看向窗外,淡淡道:“经过统计署的调查统计,跑步是当前帝国公民参与度最高的消耗类项目,也是综合比对过后,最适合调动闲散人员又能把钱发下去维稳的好项目。”
“没明白。”甘棠直言道。
区乐珺只好解释道:“机器人大规模替代人工是不可逆的趋势,就算现在政客以此作为拉票主张,但也只是减缓这个趋势,市场上势必会出现大量剩余的劳动力,所以总得想个办法,来一场新的周期,让这些人获得维持生计的钱,消耗劳动力的同时又让他们仅仅只是维持初级生活标准,但又同时满怀希望。”
“马拉松符合这三点?”甘棠道,“我只看出了消耗体力。”
“马拉松只是指代,确切的说是一切耗时长,训练时间长的高耗能项目都是,铁人三项也行,接力赛也行。”区乐珺进一步解释道:“要让人们把时间尽可能多的耗在赛事准备上,消磨足够多的剩余时间,接下来就是怎么把足够多的人拉进这个局中来。”
甘棠忽的想起了路人与她说的话,当即明了了:“是奖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通过对奖金的设置,使得前三名获得巨额奖金,再派发很多金额小但数量多的参与奖,让参与其中的人都一定程度上有所得,以获得头三名实现财富自由的幸运者作为宣传案例,所有逐利的人都会蜂拥进入这个局。
甘棠开玩笑道:“这好像买乐透哦。”
区乐珺把头转了回来,肯定道:“对,原理大差不差,所有成功的局都得有这几个要素,少数获得巨大成功的幸运者、大量参与的玩家、大多数人都似乎赚到了钱。而门槛高低的设置就是筛选做局对象的资质。”
“相比之前其他的局,这个局相对友好些,不是击鼓传花的游戏,低门槛,需要赚钱的人就可以来。”区乐珺双手一摊,无辜道:“我们所图的只是时间。”
甘棠可不信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她不了解背后弯弯绕绕的机制,她还能不了解这些大贵族吗?
“就这么简单?”甘棠问道:“天上掉钱?这么好?”
“你总得先给大家一点甜头才行,钓鱼还得下饵料打个窝呢。”区乐珺说道:“这相对于博彩这种不确定性太大,运气占比过高,成功者具有高度隐蔽性的项目,显然这种可以依靠自身能力的项目确定性就大的多,只要真金白银下去了,大家拿到钱了也就相信了,再往后,相关行业会出现新一轮的成长,依靠赛事赚钱的人就会加大成本投入,赚到钱的公司也会主动赞助一些赛事,至少是度过当前劳动结构失衡的方法。”
至于真正在风口中赚到钱的少数幸运者也没必要担心,聪明人毕竟只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将运气错误的认定为自己的能力,人生路很长,装扮成机会的陷阱更是防不胜防,只要这些幸运儿不能正确的评估自己,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便会在一轮又一轮的淘洗下最后什么也不剩下。
只有个别幸运儿,既足够幸运地踩中了风口赚到了泼天地财富,又能很好的了解自己,抵御了各种考验最后守住了财富,这是对他们大脑时刻清醒和坚守本心的奖励,而这类人往往凤毛麟角般稀有,在一个只针对于大基数群体设计的游戏中,他们是投入产出性价比最低的群体,设计者们往往会放弃对其的游戏规则制定,至此,这群人又有了新的身份——激励后人的成功案例。
车窗外跑过的人们也同样在周而复始地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赚到小钱的大多数人激励着场外的人加入其中,在一个极度透明的游戏规则里,公平让入局的人们更加投入和信服,但事实上,赚到的钱刨出训练的相关费用和身体补给,剩下的钱也仅仅是够维持生活开销,甚至于这些钱来得快,往往也让人花着没有实感,最后去的也快。
而更多的人参与其中不过是做了陪跑的分母,为准备功夫花了大价钱,最后却难有回报,但因着透明公平的机制,这些所谓的“失败者”只会把不成功归结于自己还不够努力,没有找到方法,从而下更多苦功花更多钱,而这些钱流入了相关行业的账簿上,加大了赛事的投入,而这种扩大有时便凑巧地惠及到了这些人的身上,一点甜头便又成了挂在驴前头的胡萝卜。
成为皇冠上明珠的人们,有些继续了这项事业,为了不断取得胜利投入更多,应用各种补剂,但对于身体的过度透支会在时间的计利后成为压垮人的债务。而见好就收的人们也有属于自己的挑战,所有人都在盯着这座金库,量身打造的陷阱总有一款适合。
而所有的悲欢离合,都不过是游戏设计者们为了让游戏永续运转下去最微不足道的副产物。
这时,又有一群人从她们的车前跑过,区乐珺眼尖地认出了人群中的彭斯,她是受主办方邀请作为特邀的参赛选手之一。
区乐珺看着她跑过去的身影,淡淡道:“只要不死,一切都不过是升了降,降了升的周期反复,文娱行业也沉寂了两年多了,也到了它从谷底爬出来的时候了,这些体育赛事的放送会是它下一轮周期的助力。”
甘棠眼看着人群中跑过几张熟悉的面孔,踌躇道:“那我要不要也去参加一下?”
“那些人是特邀嘉宾,姐姐就别去凑热闹了吧。”区乐珺说着,似乎有了想法,笑眯眯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个想法。”
“什么想法?”甘棠只觉得区乐珺的笑容里没别好屁,像要搞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区乐珺只笑不答,仰仰下巴,说道:“到了。”
今天因为全民马拉松的举办,婚姻公证处门前冷落,两人不需要排队,直接就办理了手续,前后不过一分钟的事。
不仅甘棠觉得不可思议,连区乐珺也对两人一分钟内法定身份的转变而感到轻飘飘的不真实。
为了消除这种不真实感,区乐珺拜托了现场的工作人员帮忙证婚,有模有样地完成了誓词的宣布和拉环戒指的交换,这才让区乐珺找回了一丝实感。
甘棠拿着婚姻证明书研究了一番,甩了甩,说道:“结束,我们回家。”
区乐珺赶紧将那张纸从甘棠手里接过,让工作人员塑封好,再用盒子保存起来。
“不,等等再回去,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区乐珺把盒子安置好,拉着甘棠径直去了联合会所在的五星大楼。
那里是本次马拉松比赛的终点,获胜者将在大楼前的刀锋战士的雕像前受奖。
两人到的时候,领先集团已经在做最后的冲刺,两位参赛选手一骑绝尘地对第一名展开争夺战。
主办方的领导见到区乐珺,忙上前殷勤招呼起来。
甘棠这才发现这次主办方之一正是区家旗下的药品食品公司。
区乐珺在主办方领导的耳边轻语了几句,那人飞快地瞄了甘棠一眼,旋即笑呵呵地表示没问题。
甘棠等那人走后才问道:“你要做什么?”
“跟着我就是了。”区乐珺拉起了甘棠的手往颁奖台后方走。
这时第一名已经出来了,是此前一路被压制的顺位第三,在最后二十米的时候最后发力,以微弱的优势获胜。
获得前三的参赛选手一一站上了领奖台,主持人照例说了一通祝贺词,又分别采访了获奖三人,该走得流程结束后,便到了颁奖环节。
“有请本次赛事的赞助商区乐珺女士及其夫人甘棠女士上台为获胜者颁奖。”
原本喧闹的现场因为这记惊雷如沸水中浇入了铁水,喧闹更甚。
甘棠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骄傲的区乐珺,这个活脱脱的显眼包还真是不出她意料地搞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爆炸性热搜来。
才出炉的一对新人转换新身份不过二十分钟,就这么水灵灵地在公众面前广而告之了,风头无两,把赢得巨额奖金本该是主角冠亚季军三人的风头压成了路人甲乙丙,甘棠心想这抢人风光的事,可真要遭雷劈了。
事发突然,好在甘棠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装装镇定的样子也不是难事,和区乐珺两个学着大人模样,像模像样地颁了奖,又被区乐珺厚脸皮地拉到了正中间,由获奖选手围在主位,留了一张合影。
围观的人群早就开始行动,拍照的拍照,录像的录像,很快各大社交平台的热搜第一就变成了“甘棠结婚”,几分钟后,甘棠的社交账号上发了一个简短的“嗯。”,算是正主下场官宣了。
结果一整天里,热搜上关于她结婚的热度就没有下去过,原该是焦点中心的马拉松比赛,最后竟成了她婚礼的彩蛋,被提携着挂在了热搜上,不温不火地维持着中流的热度。
“你现在高兴咯?”甘棠刷着各大网站论坛关于她结婚一事的讨论,没好气道:“抢人家流量做什么?你们不是就为了宣传体育赛事吗?现在好了,本末倒置了。”
区乐珺一把从背后圈住了她,把头抵在甘棠的肩膀上蹭呀蹭,理直气壮道:“体育赛事什么时候都能有,以后还有金额更高的,有什么稀奇的,而我结婚就这么一次,哪里能跟我的事相提并论?”
区乐珺抱着甘棠,伸手划拉着网页上的内容,正快速浏览着,突然指下一顿。
一条新闻正以火箭的速度窜了上来,欧以屾突然身体不适紧急送医。
甘棠也看到了这一条新闻,心里不由担忧道:“他,是怎么了?早上还是好好的,不会是安安为了放我出来,和他起了什么冲突吧?”
只是甘棠不理解,就算是父女俩起了冲突,也断不至此,安安很爱欧以屾,不至于把欧以屾气进医院。
区乐珺心中有几分猜测,但仍有解不开的谜团,她见甘棠亦有困惑,便问道:“姐姐你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甘棠立即回道:“一切都太奇怪了,欧以屾为什么变成这样,他又要做什么?两眼一抹黑,我什么都不知道,便终日惴惴不安。”
区乐珺放开了甘棠,与转身过来的甘棠对视一眼,说道:“如果要知道真相,我们需要去见一个人,他是整件事中的关键人物。”
“谁?”甘棠的心悬了起来。
区乐珺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岑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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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耀公馆,甘棠和区乐珺到的时候,楼下前台见到是她,便直接让两人上了楼。
甘棠到了门口,只敲了一下门,房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岑陈,鼻子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见到甘棠他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而像是早知道她要来一般,说了句“来了”,转身就让出路来。
家里只有岑陈一人,室内亮着昏暗的黄光,他径直坐回到沙发上,随意地为两人倒了水,“坐。”
“你知道我们要过来?”甘棠确定道。
岑陈看了一眼区乐珺,又重新转回甘棠,皮笑肉不笑道:“你没这个脑子,但区小姐有,所以总有一天你会过来的,我这里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岑陈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反倒让甘棠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故作强硬道:“那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岑陈嗤笑一声,反问道:“我知道很多,你想知道什么。”
“欧以屾。”甘棠只简短地回道,她总觉得岑陈话里有陷阱,不敢轻易多说。
“那可真是说来话长了。”岑陈有意拖延,往区乐珺身上一瞥,问道:“区小姐知道多少?我给你补充。”
区乐珺四两拨千斤道:“我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岑陈见区乐珺四平八稳地样子,再继续打哑谜也没什么意思,便理了理衣服,正了正坐姿。
“欧以屾的死确实由我一手促成。”岑陈淡淡地掷下了一枚核弹。
甘棠听完一愣,耳边响起了轰鸣声,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也像凝固了一般,世界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半晌后才又恢复了运行,她无措地看着岑陈和区乐珺,半晌才恍惚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岑陈眉眼一挑,冷笑道:“你不该这么惊讶才是,这个欧以屾不是和你认识的那人大相径庭吗?我以为你至少能有一丁点怀疑。”
甘棠见区乐珺没有丝毫惊讶,料她早知道这件事,便问道:“你也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以屾哥出事那天,你去金曲盛典的颁奖礼的时候。”区乐珺如实回答,“我守在他的病房里,然后发现了一些端倪。”
区乐珺看了看岑陈,说道:“他做的很隐蔽,如果我不是从事相关方面的工作,怕是瞧不出来。”
“所以,欧以屾那天晚上根本没有抢救过来?他确确实实死在了手术室里?”甘棠也想明白了,转而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还是说,刺杀真的是甘罗指使的?”
岑陈苦笑道:“若真是阿罗指使的,如今他便不会这般对我了,他恼我欺瞒了他,但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他。”
“为了他?”甘棠提高了声量,“为了他杀人?那是欧以屾,帝国的元帅,你做出这种事,到底是为了他好,还是要害死他啊?你为什么这么做?”
甘棠只觉的手脚冰凉,原本不再对欧以屾泛起波澜的心突然疼得她喘不过来气了。
岑陈起身向前,抬手要擒住甘棠的下巴,却半道被区乐珺拦了下来,他轻笑一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有时候我挺恨你的,恨你什么都不知道。”岑陈脸上先是露出了凶恶的表情,旋即又平复下来,自嘲道:“不过想想,你被恨也挺无辜的,你合该什么都不知道。”
区乐珺安抚完甘棠,转而问岑陈:“你的动机是什么?仅仅是因为以屾哥动了要把甘罗踢出局的念头?”
岑陈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这只是一个导火索。阿罗还得倚仗于他,所以即便欧以屾露出了獠牙来,阿罗还是打算先与他周旋。但我,有了新的想法。”
“杀了他,然后取代他。”区乐珺陈述道。
岑陈微微一笑:“也可以换一种说法,他的命是我爸给的,我作为儿子,再找他讨回来,怎么能算杀了他呢。”
区乐珺说道:“看来当年还有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岑陈注视了她片刻,又笑道:“你很对我的胃口,告诉你也无妨。”
“欧以屾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该死在战场上了,是他运气太好,在一群奄奄一息的人里,只有他注射完实验药剂后活了下来。”岑陈嘲弄地笑着,像是上帝在嘲笑凡人,“可惜救了他的最后也会要了他的命,他活下来并拥有了自愈能力极强的身体,但也同时透支了生命,这一回就算没有我,他的日子也没剩七八年了。”
这倒是区乐珺从来不知道的事,不过这算是高度机密的事,她不知道也合理。
“以屾哥应该有所准备才是。”区乐珺想着以目前欧家的情况,暂代欧以屾的人不少,但能顶替他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有,我父亲的零号机在准备他生命数字化的事项。”岑陈第一眼见到零的时候便认出了她,这个曾经被当做她母亲诞生的机器人,即便样貌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但他还是能认出来,因为零的存在,岑陈才顺藤摸瓜地发现了欧以屾身边竟有这么多父亲的痕迹。
欧以屾或许是因为他父亲已经死了,所以才能这么放心地用着父亲留下来的一切,可惜这个疏忽最后成了致命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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