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雾都伦敦（2/2）

……

“办理退房。”

前台接过房卡，目光却注意了男人身旁的女孩一眼。

也不知她是没睡醒还是怎的，走路摇摇晃晃，时不时摆一下。

三水琅提溜了一下她，小声道，“小哀，该醒了。”

“我……醒了。”灰原哀不满仰头咕哝道。

旅馆外已经下起小雨，天色灰暗，行人稀稀疏疏。

三水琅本想拦一台车，可见她睡得像个小婴儿的样子，最终亲自开车送她回双子塔。

“小哀，到了。”

三水琅打开门，顺势接住靠门的灰原哀，将自己的风衣外套盖在她身上。

灰原哀摇了摇脑袋，昏昏沉沉地环顾四周，随即撑开三水琅，试图独立站住，

“到了……你可以……走了。”

但三水琅没有松手，默默牵着她。

雨在青年单薄的肩上溅起雾气，在灯光下如同盛开的蒲公英。

灰原哀一步步走到门口，站定后推了推他的手，“你走吧。”

三水琅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灰原哀轻轻挥了挥手掌，目送他的车影，摩挲身上的风衣，逐渐低下眸子，神志却渐渐清晰。

良久，缓缓扭头走进楼里。

却不知远处的三水琅又调转车头，默默注视着她走进双子塔，拨通一个电话，

“织锦，都准备好了吗？”

织锦的声音充满肃杀，“一切准备就绪，悉听主令。”

……

“噌——”

大厅灯光忽灭，但墙顶观察室的灯光仍然亮着。

一个修着规则络腮胡、颧骨高耸、脸型削瘦的男人走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红宝石袖扣，

“各位晚上好，我是辛多拉公司的董事长。大家都知道……（此处省略五百字）……向大家隆重介绍我们辛多拉公司的最新产品——『茧』！”

大厅地灯瞬间亮起，五十座球形体验舱齐齐开始运转。

“诸位受邀前来的孩子都是各行各业未来的精英，我相信让你们作为『茧』的首批体验者，一定可以创造新的局面，开创『茧』的光辉未来！”

聚光灯分别照亮各二代，有的趾高气昂地昂起头，有的胆怯地左顾右盼，有的神色如常，但乜视周遭的富家子弟之时，却露出不屑之色。

灰原哀扫视那些被聚光灯标记的子弟，而他们身旁站着的无一例外，都是日本最具权势和资产的名流。

她的眸底染上冷色，默默摇了摇头，

“政治家的儿子长大依然是政治家，董事长的儿子长大依然是董事长。

“这样下去，无论过了多久……”

她的话语忽然顿住，因为她发现三小只的目光正齐刷刷地望着她。

灰原哀想起三水琅的『前世』，那个与自己的『三水』身份苦苦斗争的少年……

她唇角弧度柔软几分，

“不过……即便是最严丝合缝的结构，也总会存在细微的裂缝，而正是从这小小的裂缝之中，可以生长出足以瓦解整个结构的参天大树。

“而那些微不足道却密密麻麻的裂缝，都会成为这棵大树的根系。”

三小只似懂非懂，灰原哀亦未再做解释。

辛多拉又摸了摸红宝石，语气稍缓，可是脸上并无悲色，

“这场发布会也是为了悼念我挚爱的养子，泽田弘树。我相信他在天之灵，看见这么多孩子因为他研发的游戏而感到快乐，一定会十分欣慰。”

“现在，请各位入舱！”

众小孩按照徽章所定编号，躺进各自的体验舱。

灰原哀一躺进去，舱门便自动闭合，温润的皮肤传感器传来奇异的刺激感，一股忽如其来的困意袭上心头。

下一秒再睁眼，涌入视线的是浓稠得宛若实体的灰雾，在雾中若隐若现的砖石建筑群。

煤气灯闪烁着昏黄的光晕，折射出墙面上煤烟熏出的黑斑，像一张张溃烂的皮肤。

“当——”

沉重的钟鸣声响起，灰原哀与众小孩抬头望去，大本钟的哥特式尖顶在黑夜中隐隐绰绰。

时针与分针就像一对恋人在深渊之中苦苦相寻，终于于零点艰难会合，颤抖着相拥重合，爆发出足以震碎雾气的欢呼。

“这里是……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