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既入此局自尝苦果（2/2）

再重见天日时，她已然身处冰天雪地的山林之中。

她被人丢在了雪地里，正茫然无措之际，她似听到了什么沉闷的低吼。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样肃杀的寒冬里，如饥似渴的山野猛兽眼里，她正是难得的食物。

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呼救，可越是呼喊，那低吼声就越近。

这种时候，她竟有些庆幸自己的身体已然没有了知觉……

骨肉分离间，傅容心的意识逐渐模糊……直到此时此刻，她心底才涌起一丝悔意。

她仍清楚记得，在菩提寺那日，为她和薛执宜批命的那个老僧，她曾私下询问过，为何会有两只凤凰。

那老僧说，凤命本只有一个，只不过这只凤凰命途凶险，需得熬过劫数，方能涅盘重生，可似乎有人将其换了命，于是便有了一真一假、一吉一凶两个凤命，只不过如今那凤凰的劫数已然熬过，往后定能一飞冲天。

如今想来，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与薛执宜换了命，前世薛执宜替她渡了劫，那么今生翱翔于九天的，又怎么会是她……

“错了……都错了……”

枉活两世，早知是这个结局，倒不如不回来这一遭……若有来世，她不要做傅容心了……

她自嘲一笑，任最后一点气息消散于唇畔。

……

……

正月十五，华灯初上。

华京城的灯会熙熙攘攘，百姓们穿红着绿，满街的花灯，将街市衬得恍如白昼，就连金缕桥都变得恰如其名。

人群缓缓挪动，欢呼声庆贺声此起彼伏，马车已经难以再行进。

薛执宜和霍无忧下了车，挽手走近这热闹之中，难得有这般时刻，他们如寻常夫妻一般，流连于华京的夜市中。

他们看了杂耍，猜了灯谜，还在一处比试投壶的摊子上拔得了头筹。

逛累了，他们便拎着投壶赢来的酒，寻了个茶楼的雅座，悠闲欣赏街市上的夜景。

“霍无忧。”薛执宜道：“方才在街上，你有听见百姓的议论吗？”

霍无忧自斟一盏茶，道：“听见了，坊间议论，月岭关惨案的真正主使并非已死的珹王，而是嫉贤妒能又疑心深重的当今圣上，珹王不过是替圣上背了罪名。”

轻呵一声，薛执宜道：“这样的流言，多半是葛家传扬出来的，原本他们可以用定国公夫妇的死作筏子，但如今计划落空，便只能另辟蹊径，用此流言引发民怨。”

霍无忧将薛执宜面前的茶盏满上：“月岭关那边，葛家人上书请旨陛下赐死恭王，以慰定国公夫妇在天之灵，若是陛下不能允准，接下来，想必他们便会以此为由，打着为他们报仇的幌子，起兵谋反。”

抿了口茶，薛执宜垂眸，她当然是希望顾世崇死的，但却未必能保证皇帝对他动了杀心，毕竟当初为了让顾世悯死，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更何况一个皇帝明知的确冤枉的顾世崇。

她道：“看似顾世崇被幽禁，离被废被杀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只怕还得走很久。”

霍无忧深表认同：“关键是陛下身子骨已然撑不住了，成年皇子中却只有一个顾世崇有资格继位。”

这件事薛执宜是知道的：“五皇子心智不全，二皇子身为丽妃之子，因为异族血脉而不能继位，可我一直想问，四皇子呢？只知他是犯了错被外放的，究竟是什么大错，让陛下丝毫没有考虑传位于他的意思？”

沉思片刻，霍无忧冲她招了招手，薛执宜附耳过去，只听霍无忧小声道：“四皇子，也是因为血脉。”